翌日一早。
安濘就帶著安呦呦從皇宮中離開。
身邊跟著冠玉四人。
林子澶負責駕駛馬車。
一人行直接除了潯城,往文州去。
一路上安呦呦興奮到差點原地起飛了。
整個馬車上都是她嘰嘰咋咋不停的聲音。
安濘聽累了。
就閉著眼睛睡覺了。
安呦呦有些無趣。
她看安濘睡著了,小短手小短腿的從馬車內悄悄地爬了出去。
林子澶正駕著馬車,忽然就看到安呦呦出來了。
他連忙拽進了韁繩,讓馬兒跑慢了些。
“公主怎麼出來了?小心摔下去了。”林子澶帶著關心。
“母後睡著了,我不想打擾她。但是我又特彆無聊,我就想出來玩。林侍衛,你讓我在旁邊陪著你好不好?”安呦呦胖乎乎的小臉蛋,可憐巴巴的說道。
林子澶心口一軟。
他嘴角輕揚,“那你小心不要摔下去了。”
“我拽著你就不會摔下去了。”安呦呦甜甜一笑。
小胖手就這麼抓著林子澶的一副,小屁股還挪近了些,挨林子澶很緊。
林子澶嘴角的笑容仿若更明顯了。
並沒有注意到,此刻馬車帷帳被掀開,坐在馬車裡麵的人,就這麼看著他們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然後緩緩,帷帳放了下去。
“林侍衛,你曾經出宮玩過嗎?”安呦呦不是一個能安靜的小朋友,不一會兒就拉開了話題。
“嗯。”
“你覺得外麵好玩還是皇宮好玩?”
林子澶有些沉默。
“我覺得外麵好玩。”安呦呦沒有得到回答,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道,“雖然我不想離開父皇和哥哥,姐姐,但我真的不喜歡皇宮,皇宮一點都不好玩,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每個人見到我還要磕頭下跪,一點都不自由。”
林子澶沒有說話,就這麼安靜的聽著。
“其實母後也不喜歡皇宮,不過母後喜歡父皇,就為了父皇留在皇宮。”安呦呦有些惆悵,“以後我就隻能偶爾才能夠跟著母後出宮一趟,好懷戀以前在絮州的時候,那個時候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生在帝王家,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林子澶有些低沉的嗓音,仿若是在安慰,也仿若是在……解釋,“或許你父皇也想陪著你母後一起浪跡天涯,可是他肩負著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做不到為所欲為。”
“大人真的好複雜。”安呦呦感歎。
小小年紀突然似乎就有了不屬於她的不快樂。
“你隻要相信,你父皇和母後,還有你哥哥姐姐是愛的。他們沒辦法滿足你的事情,不是他們不願意,而是他們做不到。”林子澶溫柔的嗓音勸說道,“偶爾能帶你出宮一次,就算是他們對你的彌補。所以你要開心一點,彆辜負了他們對你的好。”
“嗯。”安呦呦點頭,也是覺得林子澶說得有道理。
好不容易出宮,她得高高興興才行。
不能這麼多愁善感。
安呦呦看著林子澶,看著他陌生的臉,忍不住幽幽的說道,“林侍衛,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有種熟悉的感覺?”
林子澶心口微動。
拽著韁繩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你以後可以陪在我身邊嗎?”安呦呦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回宮後我就讓父皇把你賞賜給我,做我的貼身侍衛好不好?”
“小的並不適合待在皇宮。這次護送公主和皇後之後,小的就會離開。”
“你要走嗎?”安呦呦明顯不舍。
“嗯。”林子澶喃喃道,“皇宮……已不屬於我了。”
安呦呦鼻子突然一酸。
就是一想到林子澶會離開她,莫名就想哭。
林子澶也注意到了安呦呦的情緒,他解釋道,“公主也說了,你更喜歡宮外。小的何嘗不是?”
安呦呦動了動圓溜溜的眼珠子。
原來林侍衛和她一樣,是不願意待在皇宮內。
她想了先,點了點頭,“那好吧,我不為難你了。”
林子澶心口微痛。
卻隻是隱忍著,認真的駕著馬車。
馬車內。
安濘就這麼透著馬車上卷起的簾布,看著馬車外的風景。
耳邊就這麼聽著,安呦呦和林子澶的對話。
皇宮……已不屬於他了……
安濘眼眸,漸漸垂暗。
……
趕路了一天。
一行人入住了一間上好的客棧。
冠玉他們陪著安濘和安呦呦先回了房間休息。
林子澶則是一個人牽著幾匹馬兒去喂草,喝水。
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他就這麼一直站在馬廄外。
直到。
感覺到一個人出現在自己身後。
林子澶回頭。
看到安濘那一刻,直接就要跪地行禮……
“在外,就不用這麼拘禮了。”安濘直接叫住了他。
“是。”林子澶恭敬。
然後一直低垂著頭。
“剛剛在馬車上,聽到你和呦呦的對話了。”安濘直言。
林子澶沉默。
“你要離開皇宮嗎?”安濘問。
林子澶點頭,“還請娘娘成全。”
“如果因為我對你的不滿而讓你有了離開的打算,我覺得沒必要。我也隻是因為太子受傷而有些心急,並不是針對你。”
林子澶抬眸看著安濘。
安濘眼眸一轉,不去與之對視。
“你自己好好考慮吧。”安濘丟下一句話就轉身離開。
“不是因為娘娘。”林子澶在她身後說道,“隻是個人選擇。”
安濘輕咬著唇瓣。
遂淡漠道,“隨你吧。”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林子澶就這麼看著她的背影,手指握緊卻又,沉默不語。
夜晚。
客棧因為在郊區,所以一入黑,就安靜無比。
冠玉和林子澶幾人,輪流守崗。
三更時。
林子澶站在安濘和安呦呦的房門口守衛。
初春的早晚溫差很大。
此刻,入骨的冷。
房門突然被打開。
林子澶微訝。
他轉身看過去。
看著安濘披著一件大氅,站在門口。
“娘娘?”林子澶恭敬。
也是沒想到,這麼晚了,她還沒睡?!
亦或者。
這麼早就醒了。
應也是在外麵住得不習慣。
安濘也這麼看著林子澶,看著他挺直的背脊,挺拔的身姿,卻仿若寒冰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