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06 如果我是他,我會這麼做
五條悟望著綾小路原地爬起來,淡定地跟另一邊的乙骨憂太通電話時,臉上下意識地露出思索的表情。他並不知道乙骨憂太會在這件事裡麵出現,這隻能說明綾小路並不相信他。
不過直到綾小路和另一個黑發青年結束對話之後,五條悟才走向綾小路的方向,直接單刀直入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乙骨也會出現?”
“我也不知道小栗蟲太郎會出現。”
綾小路原以為會出現的是陀思,或者陀思的代行者,結果出現是小栗蟲太郎,既在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但策反小栗蟲太郎,比策反陌生人要容易得多。而且,還不用和五條悟配合演那麼多戲。
綾小路看得明白。
若是陀思真的想要他死,應該在兩年間他失憶的時候就動手,而不是等到兩年後他恢複記憶。所以,如果他突然在陀思麵前死了,他反而會措手不及,會不相信這是真實的。他隻要這點延遲性,就可以抓到陀思。
“你的想不到和我的想不到是兩回事吧。”五條悟抱著手臂,臉上和語氣都沒有表現出其他的情緒。
綾小路做出退步,重新回答五條悟的問題,說道:“因為你沒有問,而且我臨時加的。”
“你不相信我。”五條悟說道,“你覺得我會配合陀思,把你給抓起來。因為你覺得我會相信陀思的話,認為你是無可救藥的惡人。”
“嗯,也不是那麼深。”綾小路抬頭說道,“因為我說我能改變過去,你相信我的話,讓我覺得不可信。”
五條悟感到好氣又好笑:“又是你跟我提出的合作條件,你都不相信,我還能信誰?所以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誆我的?小騙子你的說謊水平提高了。”
綾小路原本想說自己從不說謊,但上次說過謊了,於是他重新整理語言道:“沒有,我現在投入的研究時間機器的組織SERN底層人員正在PUA了一個女性。這個女性據說知道一些研究員持有著時間機器。”
五條悟說道:“那什麼時候完成?你是打算直接把東西給偷了嗎?”
綾小路說道:“我不需要偷。我隻要知道原理和製作過程,我可以自己做一個更優良的時間機器。”但綾小路有些話沒有說。
就算有樹狀圖設計者,學園都市也沒有製作出回到過去或者前往未來的時間機器。所以如果真的能夠實現的話,綾小路懷疑那並不是在同個世界線上進行穿梭,而是出現了新的世界線,那麼如何保存相應的記憶又成了新的問題。
五條悟在綾小路的話結束後,又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怎麼辦,我總覺得你很不可信。”
“既然你不相信我們的合作條件,而你現在也已經合作完了。”綾小路突然往後退了一步,直接退離了五條悟的視野範圍。“我們就從此互不見麵,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你是打算白嫖嗎?”一米九的五條悟回頭直接把快一米八的綾小路重新拎過來,說道,“我知道你還有其他方法可以達到我的目的,吐出來。”
綾小路盯著五條悟攤在麵前的手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也許可以算一下賬。一開始是你抱著不懷好意的心思來靠近我的,想辦法拉我進東京咒高裡麵,接著在我發現你有問題之後,你又想要反水幫助我。事實上,對我來說,我並沒有欠你什麼。”
五條悟一副重新認識綾小路的表情,詫異又失笑。
這家夥一直心裡門兒清,卻總是假裝自己處在被動地位,任人擺布,一開始被自己帶著去祓除,後來願意參加交流會,再後來主動說起合作的事,一副完全隻能聽從自己的模樣。
仔細回想起來,第一次在東京搭新乾線開始,他們兩個人的相遇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五條悟並不知道。但是,想想綾小路一直都是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向來不會輕易地妥協,卻因為身上有一隻不會害自己的咒靈,反而來靠近五條悟,還答應去參加咒高的比賽,這一點就很有問題。
也許最關鍵的還是處在所謂的「一萬人份詛咒」上。
對五條悟來說,這是一個勾子,吸引綾小路靠近自己的勾子。但是對於綾小路來說,這是一個線索,隻要順著這條線就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線索。他要做的,就是按照五條悟的安排和意願行事。
於是,五條悟直到昨天前都覺得,綾小路思路清晰,但性子其實很好拿捏,一直試圖拉攏自己當他的幫手。
現在看綾小路算得一清二楚,五條悟也不是那種腦袋裡麵都是肌肉的人,自然清楚綾小路願意配合他多做的部分隻是不要撕破臉。彼此做得太難看。
五條悟正在措辭,但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乙骨的咒力。想到乙骨為綾小路馬首是瞻,總覺得那個不諳世事的人被綾小路騙得連骨頭都沒有了,於是瞧了一眼綾小路手上收拾好的眼鏡碎片,他說道:“其實,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才過來靠近乙骨的?你知道我不會輕易為你拔除,你過來找其他替代品?”
綾小路聽完五條悟的話後,冷淡地說道:“我並沒有把乙骨君當做任何人的替代品。我原以為,五條先生是心胸寬廣的人,但沒有想到五條先生一直都是以這種氣量狹小的眼光看待我與乙骨的交情。我認為我和五條先生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說下去的了。”
“氣量狹小……”
五條悟嘴角微抽。
這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要是他還是高中生的年紀,綾小路現在早就被他塞進土裡麵。
綾小路刻意和五條悟保持距離說道:“請與我保持一米的距離。”
五條悟:“……”
兩個人的對話陷入沉默之後,找準機會冒出頭的乙骨憂太非常愉快地站在五條悟和綾小路之間。五條悟下意識地瞥向綾小路的表情,不確定綾小路是不是因為看到了乙骨憂太,才會說出那些話的。
不過,因為綾小路的話而受到積極影響的乙骨憂太在咒高交流會上表現得非常突出,以破竹之勢將京都咒高的人打得片甲不留,反倒沒有東京咒高學生的表現餘地。
禪院真希還十分鬱悶地說道:“完全成了乙骨個人秀,完全沒有我出場的機會。”
乙骨憂太感到抱歉地說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抱歉。”
咒高交流會十分順利。
而旁觀咒高交流會的政客和商界大佬見麵會也舉行得很順利。考慮到那些透視玻璃外的人看得見咒靈,要是被遊離在外的咒靈攻擊的因素,還安排了咒術師當做保安防守在周圍。
五條悟有一度想過,綾小路斥巨資買咒具,與之後立刻就有的見麵會,可能是想著要進行什麼投機倒把行為。目標是那群見麵會的有錢有權的人的話,價格基本就是一人決定。可要讓他們來買自己的咒具,首先必須要讓他們相信有咒靈的存在。但結束下來,周圍的人都對咒靈沒有太多的想法,這就意味著沒有市場可言。
那麼就有可能是賭博拿頭獎,這次的賭博是賭誰是MVP,也就是十選一的概率。而賠率是固定的,想要突然爆冷門賺一堆錢的可能性很低。這次猜中MVP的人也多達二十名,共同瓜分一億的獎金。
就算綾小路有托人買彩,最多拿到的500萬。
哪怕裡麵20個人都是他委托的,那也不會超過一億,畢竟還要支付委托費。
那麼這件事就和綾小路沒有任何關係。
五條悟觀察了一天之後,都沒有得到任何其他有用的訊息。至於陀思,按照綾小路的意思就是「交給警方處理」,於是乙骨把人塞在小行李箱之後,就像羅賓漢一樣把惡人扔到警察局那裡,上麵寫著他是日本橫濱異能特務科在逃犯人。
*
晚上咖啡館。
五條悟挑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在那裡端坐著一個黑發的卡其色風衣男人。對方點了一杯愛爾蘭咖啡。這種咖啡是少見地會加入威士忌這類蒸餾酒進行調製的咖啡,不過做法是用酒精燒製糖汁,因此不完全是調酒。
太宰治對五條悟選擇甜品店也沒有特彆多的意見。畢竟這位老師一點酒精也碰不了,此外他還特彆熱衷於甜品,跟他們社裡麵的偵探一樣。
“太宰比我想象中的要遲很久。”
五條悟和太宰治是在江戶川亂步被夏油傑施咒的時候認識的。社長怕外出的江戶川亂步會闖禍,也知道他沒有報平安的習慣,所以每次他外出的時候,都會跟江戶川亂步聯係。亂步便把自己被下咒的事情告訴了過來聯係的太宰治。
於是太宰治和五條悟就有了第一次聯係。
“我被我們社的亂步先生扒住,脫不開身。”太宰治想到江戶川亂步發現是他把保險庫的東西拿走後,連追了四五天,躲到哪找到哪,最後舉手投降。太宰治懷疑,綾小路知道手機被安裝了隱藏軟件,引他入坑。
不管如何,在第一次聯係裡麵,五條悟也同時提到了綾小路的存在。
「綾小路」的名字既是從安室透那裡聽來,又從五條悟那裡得到。於是,太宰治便把這個和江戶川亂步關係不錯的「綾小路清隆」記在「卡沙夏」的名單。
在安室透觀察綾小路的時候,太宰治曾經和安室透提過一句謊。那便是在通過橫濱百貨大廈事件,「織田作之助」出現在公眾場合的事件中,太宰說有人已經操縱了新聞媒體的走向,這意味著給身在溫泉旅行的「綾小路清隆」一個不在場證明。
安室透就會相信綾小路是無辜的。
如果綾小路清隆是卡沙夏,感覺到安室透的態度,就會知道他已經不把自己當做是卡沙夏而放鬆警惕,也不會注意到「五條悟」也是觀察「綾小路是卡沙夏」的另一個存在。畢竟人都是有這樣的思維弱點——如果自己取得一次成功,就會滿足。
這和黑手黨綁架人的時候,經常有人搜到對方有一部手機就覺得已經檢查好了,但其實這個人很可能還藏著其他通訊器。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太宰治就把「安室透」當做迷惑綾小路的□□。真的觀察者和測試者是與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的五條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