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洛泱沒有繼續說下去。
宋太爺道:“你看清楚了?就是那個隋女郎?”
趙洛泱頷首:“是她。當時秦家大爺向我打聽的人也是她。”
秦郜道:“先生,這下您可相信了?這人就是前來與孫集買賣戰馬的,她會前來,定是因為通曉醫術,這樣沿途也能照顧馬匹。”
王真目光居然有片刻渙散,她怎麼聽不明白這些人說的話?他們說的是她?
不對。
一個念頭從心底閃過,王真忽然明白過來,這裡麵有人在說謊。
有人在利用她。
王真的目光四下搜羅,然後落在趙洛泱臉上。
是這個女郎,從女郎進來第一句話開始就是假的,也許從鄭益門口開始,她就被騙了。
“是你,”王真嘴一開一合,卻發不出什麼聲音,她重複了一遍,整個人想要向趙洛泱撲過去,奈何被牢牢地綁在木架上,“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趙洛泱強忍著沒躲去宋太爺身後。
“隋阿姐,你怎麼會……”趙洛泱道,“你從開始就騙了我,你隻是想要從我這裡得到鄭先生的醫書是不是?枉我還信任你,給你透露了許多。”
“你說過陣子一個長輩會接你前去給馬匹看症,考較你醫治之法,隻有那長輩認同了你的醫術,才肯將生意交給你去做。你還說你早就無父無母,家中還有幼弟要養,這些都是騙我的。”
王真的表情忽然扭曲起來。
一半真話,一半假話。
不,她說的全都是假話,她什麼時候說過這些?她幾時透露過這麼多?
“我沒說過,”王真好不容易才喊出聲,聲音如同被利器刮過一樣,破碎難聽,“你胡說,你胡說……你在說謊,在說謊。”
秦通判看著隋已癲狂的模樣,趙家女郎可能說中了最要緊之事,否則隋已不會這樣激動。
仔細想一想,隋已哄騙趙家女郎的話裡,夾雜了些真實的情形。隋已說的長輩可能就是孫集,買賣就是用茶葉換戰馬,孫集不會隨隨便便將戰馬交出去,需要一個會被馬匹治病的人前去。
這就全都通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隋已變成了這般模樣,他原本想著尋一個女子穿上男裝去會孫集,可現在他去哪裡尋一個會給馬匹治病的女子?
趙洛泱盯著隋已道:“你不該做這種事,你可知為虎作倀,坑害百姓,雖死難贖。”
秦通判下意識地向趙洛泱看去,趙家女郎此時微微仰著頭,臉上露出幾分憤慨,竟然有幾分不畏不懼的浩然正氣。
秦通判忽然覺得,頂替隋已的人,就在眼前。
“成了。”
腦海中時玖道:“我看到了秦通判的目光,他一直瞧著你,應該已經想到讓你去見孫集。”
趙洛泱欣喜。
她說這一段,就是給秦通判聽的。
“不過,”時玖接著道,“你以後不要離王真太近,除非她像這樣被結結實實地綁縛著,否則就算剩一張嘴,她也會從你身上咬塊肉下來。”
趙洛泱將意識沉入係統中,看到了快速增長的魅力值,她驚詫地盯著那數字。
這是要給她漲多少?
而且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時候被綁著的王真忽然道:“我……不想死……我都說……隻要你們給我一條活路,我也可以幫你們去對付孫集,隻要你們讓我活下來。”
可這話就像泥牛入海,沒有任何人回應她。
王真努力地掙紮,她還想要繼續說下去。
一半真話,一半假話,難道不行嗎?
那女郎行,她就不行嗎?
那女郎說的甚至都是假話……
時玖看著魅力值繼續不停地跳著。
“她在說謊,”時玖道,“她真正想要做的,一定是殺了你。”
趙洛泱半點沒有害怕:“希望她一直這樣想。”
這樣的話,她的魅力值就會越來越多。
至於,王真……她不覺得可惜,到現在還沒有悔改的人,從根本上就已經壞了。而且從王真身上,也可以探知“福記”背後的人,恐怕來頭不小。
……
同時。
洮州城內。
孫集從床上起身,下人急忙上前侍奉衣冠,等到孫集穿戴整齊,管事這才上前道:“屋子裡那個……”
孫集擺了擺手:“處置了吧!”
管事應聲,帶著人快步向大床上靠近,拉開幃帳,帳子中,頓時一股腥膻的味道撲麵而來。
被褥裡縮著一個人影,她渾身未著寸縷,整個人緊緊攥著被子,劇烈地顫抖著。
臉上滿是恐懼的神情。
終於她開始鼓起勇氣:“孫大人,能放我們走了嗎?我父兄他們一定不會再狀告您,再也不了。求求您,隻要您放過我們一家,我們做牛做馬都會報答您。”
孫集坐在椅子上,輕輕舒展了衣袖,他沒有抬眼睛,而是道:“趙景雲呢?他藏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