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玖開口阻止,再加上鄭老爺露出的神情,讓趙洛泱一下子回過神來。
不對,是不對。
趙洛泱在腦海裡與時玖道:“鄭老爺應該是奉孫集之命來試探隋已的,而不是試探趙洛泱。”
“隋已是‘福記’的人,來與孫集做馬匹和香料的買賣,這樣大宗的生意,不會計較一文錢,隻有窮困的趙洛泱才會在乎這些。”
“所以,他們根本沒必要用一文錢來區彆兩種香料,放在隋已身上,也辨彆不出一文的差距。是我糊塗了,剛剛太依賴係統,沒有將自己放在隋已的角度上考慮。我剛剛如果那樣武斷的選可能對於係統沒錯,但或許不是孫集和鄭老爺想要的答案。”
時玖剛要開口說話。
趙洛泱鬆了一口氣,險些就犯了錯誤,多虧在最後一刻被時玖攔住,所以她格外的歡喜,脫口就道:“謝謝阿玖,沒有你,我可怎麼辦。今晚就要輸給鄭老爺了,雖說輸了我也有法子圓過去,卻沒有了這一桌子銀錢做獎賞。”
趙洛泱說得很快,卻是真心實意的感謝,時玖聽到這話,不知為何,腦子好像一下子不會動了。
耳邊一直都在重複:沒有你,我可怎麼辦。
後麵她再說什麼,就好像沒有聽到似的。
她這樣說話真的好嗎?
之前還強迫他說什麼,離不開她的話,現在又說這些。
這樣真的不好,讓人沒法回答。
困在係統中的時玖本該沒有感覺的,可他卻覺得有一絲恍然,耳朵微微發燙,好在這一切隻是發生在恍惚間,他甚至看到生命值波動,卻好似沒看到到底波動了多少。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
就像方才他阻止趙洛泱,本該是單純擔憂她的處境,生怕她在孫集的人麵前出什麼差錯。
可還有另一種聲音,在說:拿不到那些銀錢,她一定會很失望。
得讓她贏,不但要贏了孫集的考較,還得拿下那些銀錢,一文也不能少。
他在意她的大事,也在意她的小情緒。
“所以,”時玖清了清嗓子,“你要重新思量思量。”
其實作為係統的他,根本沒必要清嗓子,還好趙洛泱也沒察覺他的異樣。
趙洛泱應聲:“我得換成隋已再想一遍。如果鄭老爺是來考隋已的,那麼這些香料一定與孫集能拿到的外番香料有關。”
“香料有許多種,但是能從洮州傳出去的香料是固定的。孫集若是考較隋已,會從這些香料中挑選。我雖然不懂香料,但是聞了這幾瓶之後,我也能感覺到,這些香料是調過的,也就是說,每瓶裡裝的不是單獨的一味香料。”
“兩瓶香料係統給出的價錢差不多,那是因為混合的香料加起來價錢相同,但細到這兩瓶中,每一味香料肯定是不一樣的。”
“這樣思量就有了個大致的方向,這兩瓶香料裡有一味相同的香料,這味香料是洮州能拿到的。”
“但這兩瓶香料中的這味香料,優劣不同,其中一瓶中的更好,孫集想要讓我選的,就是那瓶更好的。這才符合孫集對隋已的期望。”
他差點忘記了,她是個騙子,但更是個聰明的騙子。
時玖道:“係統輸給我一些數據,有些是關於香料的。”
趙洛泱沒有打斷時玖,讓他繼續說下去:“香料的產地不同,品質也會不一樣,洮州臨吐蕃,吐蕃有兩種香料,一是麝香,一是甘鬆,從前朝一來就是向朝廷納貢之物。”
“就這兩種香料來說,麝香買賣的數量更大,係統中有關於麝香和甘鬆味道的描述,我覺得兩瓶香料中一樣的是麝香。”
趙洛泱道:“如果是麝香的話,那哪種更好呢?”
時玖也陷入思量之中。
“怎麼,小哥兒辨不出了?”
趙洛泱遲疑間,鄭老爺已經沒了耐心,開口催促。
趙洛泱抬起眼睛看鄭老爺,她雖然暫時不能確定這兩瓶香孰好孰壞,但對付鄭老爺還綽綽有餘,她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笑容。
“鄭大哥,”趙洛泱道,“這兩瓶香料各有好處。”
鄭老爺隻覺得對麵“隋已”清亮的目光中夾雜了一些彆的情緒,尤其是頗有意味的一掃,就像是將他整個人都看穿了。
這個局被“隋已”識破了?
鄭老爺略有些緊張。
趙洛泱猶自笑著,之前她對鄭老爺十分冷淡,現在不由地多看了鄭老爺幾眼。
腦海中時玖道:“麝香有一種說法,海上的貨,不如陸上的貨,所謂陸上的貨,指的應該是從吐蕃來的。”
時玖說完這些,略微遲疑片刻才道:“你相信我嗎?”
趙洛泱沒有遲疑:“相信。”
時玖接著道:“我說不上什麼原因,但我覺得第一瓶聞起來更好,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第一瓶。”
在記憶中他聞到過這樣的香。說白了麝香到底好不好,尋常人辨彆不出,隻有少數人在意。
而他恰好在相當一段時間內,身邊都是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