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耳熱之際,忽聽得一陣混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兩個呼吸急促狼狽不堪的修士闖入宴席。
是無葉城許家兩兄弟,許桑,許陌,許家實力薄弱,依附於謝家,兩兄弟也屬於謝家外姓門生。
“怎如此沒有規矩?!”謝玄放下筷子,朝來人低低喝道,家宴被攪,氣度再好的人也擺不出好臉色。
眾人目光齊刷刷射向擅闖家宴之人,瞧兩兄弟麵紅耳赤欲言又止,皆心中一沉,知定是出事了。
“家主,出……出事了! ”
謝爻扶額,出事了,眾人自然都看得出,小角色果然負責注水說廢話的……
“撿重點,快說!”謝玄眉頭深蹙,顯然不耐煩了。
許陌麵色煞白:“家主,我兄長他……魂狩的時候,一時不甚……傷了人命。”
宴席上頓時鴉雀無聲,修士傷人命,是大忌中的大忌。
“傷了幾人?”謝玄強做鎮定,蹙眉發問。
“一家四口。”
許家大公子許澤,出了名的紈絝,他的名號在無葉城比魑魅魍魎更可怕,眾人心中明了,此事怕不是一時不慎錯下殺手,而是許澤欺淩弱者故意為之。
按謝家規矩,修士一旦傷及凡人性命,便要毀其修為廢其靈脈,永不得修煉。
“他現在人在哪?”謝爻看眾人沉默不語,發問道。
許陌眼神閃爍:“我兄長他……”
他說不出口,現在他大哥被爹關在家裡,聽小曲兒打發時間呢。
又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是許家的二爺,滿麵通紅不算,連眼眶都是紅的:“桑兒陌兒,阿澤他……他被人劫走了!”
“什麼時候?!”許桑跳了起來,急急發問。
許二爺哭喪著臉:“就早上,你們前腳剛趕往無冬城,那夥人後腳就來了。”
謝玄眉頭越蹙越深:“可知是何人?”
許二爺眼神閃了閃,看了眼宋以洛,又瞧了眼謝爻,幾乎是咬牙切齒:“是,宋家人。”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一時無人敢言語。
“怕是誤會,我們與宋家世代交好,又是親家,怎麼可能……”謝懿看氣氛尷尬,忙出言調解,此時此刻,謝爻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誰知許二爺並不了解謝懿用意,立刻出言否認:“絕無可能,領頭之人正是宋以邈。”
“……三弟?”宋以洛與謝爻對視一眼,宋以邈正是宋家三公子,與傲慢自負的宋以塵不同,是閒雲野鶴慣了的人,從不管閒事。
謝玄麵色凝肅,沉聲道:“此事還需調查才能下定論,不可胡言亂語。”
許陌正想說什麼,又被一陣腳步聲打斷,已經是第三撥人了……
這回闖進來的,是謝家的下人。
“家主,宋家遣人送禮來了。”
因宋以洛在此,禮尚往來本天經地義,可這個節骨眼上,眾人不禁心驚,未免有些太巧……
“送禮之人呢?”
“正在大廳候著。”
“嗯,既然如此,快快請進,”謝玄雖隱隱覺出不尋常,卻也不敢輕易怠慢宋家人,轉頭對靈奴吩咐道:“去添雙碗筷,加幾個菜。”
謝玄瞧了眼杵在一旁的許家三人:“你們也先坐下罷。”
許家兩兄弟麵露難色,卻也不敢違逆家主的話,心事重重的坐了下來,另外那位上了年紀的許二爺脾氣倒大,非要許陌拉著扯著才肯坐下。
“宋某受人之托送禮而來,唐突之處,還請謝家主見諒。”
來人一襲青衣,緩帶輕飄,眉目含笑,正是一種溫潤的俊朗。
好巧不巧,正是宋以邈。
許家兄弟頓時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跳,卻因身處謝宅,隻得忍而不發。
“原是宋三公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見甚幸,剛巧正是家宴,你也與你姐姐喝一杯酒罷。”謝玄斂了麵上的疑惑之色,堆著笑。
“三弟,你怎麼不事先與我說……”宋以洛明顯也困惑了。
“不必麻煩了,我將禮送到就走,”如此說著,便從衣襟中逃出個桃木盒子:“還請謝家主確認。”
”現在?”謝玄有些不可置信,微微睜大眼睛。
宋以邈點頭:“宋某也是受人之托,請見諒。”
這哪裡像送禮來了,簡直像砸場子,謝爻覺得此情此景莫名熟悉。
“另外,”宋以邈轉向謝爻,定定的看著他那一臉茫然的姐夫:“有樣東西,是專門送與九爺的。”
謝爻心中咯噔一跳,不好的預感洶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