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沒料到,人死後這麼沒隱私權,辦事的鬼差講話這麼直白。
女子又笑了,語氣十分愉悅:“很好。”
謝遙的靈體顫了顫,好什麼好,哪裡好了?!心中雖十分不愉快,麵上卻強做淡定:“所以,我可以上路了麼?”
女子揚眉,似笑非笑看向謝遙:“你有所不知,現在是搖號投胎製,你沒號罷?橫豎要等,你且先幫我完成一個任務,做得好我給你插個隊挑個好胎,如何?”
搖號投胎?謝遙警惕地看著女子,緩緩開口:“我怎麼信得過你?”
“你沒得選啊。”
“……”說得很有道理謝遙無言以對。
女子不理會對方的猜忌,自顧自說了下去:“我會安排你穿到書裡,你要做的也很簡單,逆原作劇情而行,拆散主角就成。”
“……”穿書謝遙是聽過的,可為什麼輪到自己身上就這麼不按套路出牌,要逆著劇情走棒打鴛鴦……
太陽穴跳了跳,謝遙忐忑開口道:“請問……是哪本書?”
女子笑吟吟的,卻讓謝遙毛骨悚然,她抬了抬下巴:“喏~就是你方才看的那一本。”
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謝遙脫口而出:“憑什麼?”
憑什麼要他穿到一本兩個男人虐戀情深其他人物都是炮灰的狗血耽美文裡啊!
女子笑眯眯地歪著腦袋,饒有興味道:“你剛看完,印象深,何必舍近求遠。”
“……我想做選擇題謝謝。”
“選擇題?抱歉,那是不存在的,”也不見如何動作,女子就移至他近前,辰砂色的眸子裡笑意盈盈:“你可知,現在的ip價格水漲船高,挑三揀四就太任性了。”
“再如何不濟,總好過被困於此終日無所事事,你也很懷念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滋味了罷?”女子一語戳中謝遙的要害,十分精準。
謝遙動搖了,他迎上女子的視線,直言不諱:“真的隻要拆散那對狗男男就成?”
女子唇角勾了勾:“絕無虛言,至於如何拆,結局如何,全憑你意。”
頓了頓又補充道:“啊對,直接殺了他們這種作弊的法子可不算喲。”
謝遙咬了咬下唇,下定決心似地做了個呼氣的動作,沉聲道:“一言為定。”
話音未落寒風四起,桌上的病例本嘩啦啦翻飛不息,耀眼的雪光洶湧而至,刺得謝遙睜不開眼睛,身體比紙屑更輕盈,被風揚起無依無靠,鋪天蓋地的白光中女子隱隱朝他莞爾一笑。
“等我閒下來,去找你。”
強烈的白光滲進靈體,謝遙感覺自己的魂魄一點點軟化溶解,他最後朝笑吟吟的女子看了一眼——
“你這鬼差小姐姐工作不飽和呀。”
記憶走馬燈般一閃而過,各種情緒紛至遝來又轉瞬即逝,兵荒馬亂的二十一年,作為謝遙的一生截然而止。
他被光亮徹底吞沒,隱隱約約,還有一些零碎又陌生的記憶殘骸融進靈體……
……
南境,洛原無冬城。
驚蟄未至,城內參加蓮火祭的男男女女已換上了薄衫,無冬城如其名,許多生活於此之人終其一生都未見過落雪。
天色近晚,夜空煙火璀璨,一簇白光穿梭於火樹銀花間,隻消一眨眼便消失於視野之內。
“這不是謝家九爺的劍氣麼?”一位修者仰頭詫異道,九爺在蓮火祭之夜如此火急火燎往西北方向趕,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謝九爺謝爻,此時應該還在閉關修行,況且九爺那般吊兒郎當,火燒眉毛都懶得吹一口氣的公子哥兒性子,究竟何事能讓他如此著急?
越往西北去風越冷,禦劍而行的謝爻攏緊薄衫打了個寒顫,後悔出門太急忘了添些衣物。
不急不行,再磨蹭一會兒,原書中沈昱驍就要對謝硯展開第一次“英雄救美”,到時候攻受情投意合天雷勾地火自己再來插一腳,難度係數就大大提升了!
有個詞叫防患於未然,讓早戀的火苗熄滅得更徹底一些……
縱然沈昱驍已經壓低聲音,謝爻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心中唏噓,即使謝硯被謝家欺負是眾所周知的事兒,當著謝家長輩的麵兒講也不妥當吧?這男主還真是對得起自負狂妄的人設呢。
“沈兄,我並未受人欺負。”謝硯蹙眉,微微側頭似留意九叔的反應。
“……罷了,”沈昱驍將欲說的話吞回肚裡,化作一聲長歎:“你無事便好,我隻是擔心你。”
“嗯,我知道。”謝硯淡聲道,他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總給人種敷衍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