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驍朗聲一笑,漆黑的眸子亮了亮:“這容易,待會我就取些血給前輩,不過,晚輩可否也與前輩討一樣東西?”
謝爻心中一跳,麵上卻不動聲色:“沈公子請講。”
“前輩無需緊張,不是什麼難得的事物,現在就能取到,”沈昱驍笑模笑樣地賣關子,深陷的眼睛讓人捉摸不透:“頭發。”
“嗯?”謝爻麵上空白了片刻,歪著腦袋道:“硯兒的?”
“前輩的。”沈昱驍篤定道,舉起茶杯,喝茶。
謝爻徹底看不懂了,要他的頭發做什麼?紮小人麼……
“沈公子,這……可否告知因由?”謝爻嘴角抽了抽,斂了眸,不讓對方瞧見自己的不樂意。
沈昱驍挑著眉,壓低聲音:“恕晚輩暫時不想說。”
“……”這特麼還怎麼玩兒下去!斷發相送也太奇怪了罷!
“前輩不願?”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輝,似乎很樂意看到謝爻左右為難的樣子。
謝爻乾乾一笑:“哪裡,頭發而已,沈兄儘管取。”
話音方落,一陣凜風拂過耳際,青絲斷落。
沈昱驍毫不客氣地伸手去取,笑得放肆:“多謝前輩賜發。”
有求於人,不得不低頭,謝爻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莞爾:“沈公子客氣了。”
總覺得今夜沈昱驍怪怪的,估摸著是他酒上頭了有些放浪形骸……取了血,謝爻一刻不想多待,客客氣氣的起身告辭,行至門口,沈昱驍似笑非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前輩,方才晚輩不甚,取發時把你的衣服劃破了。”
謝爻微微低頭,果見肩膀上有一道小口子,心知對方是故意的,卻不明白意欲為何,想著一件衣服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笑道:“無妨,今夜叨擾了。”
總覺得,沈昱驍現在這種怪裡怪氣的態度,有些熟悉……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行至遊廊儘頭,半明半昧的琉璃燈下立著個人,筆直挺拔,修長的影子延伸至黑暗中。
“硯兒,你怎麼來了?“看清守在自己門外的是謝硯,謝爻的心莫名提了提。
黛藍的眸子深似寒潭:“方才習劍,侄兒有一式不甚明白,想來請教九叔。”
聽他如此說,謝爻鬆了口氣:“好啊,我們到院子裡去,寬敞些。”
謝硯卻不動,視線凝在九叔的肩膀上:“九叔的衣服,破了。”
謝爻怔了怔,旋即笑道:“不礙事,待會兒補補就成。”
“我替九叔買件新的。”謝硯的視線始終不願從對方肩上移開,從裂開的小口子移到被切斷的一縷頭發,暗潮湧動。
“嗯?”謝爻不是驚訝於這句話的內容,而是對方不容置疑的霸道語氣。
“這件,扔了罷。”
“……???”
謝爻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夾在兩個掛嗶男主中被耍了。大概是,兩人矛盾的擋箭牌?
顯然,他的預感跑偏了……
“這樣……我們先去練劍……”
“好。”
這紅衣烏發,眉目清秀的小姑娘,莫名眼熟,但記憶又似隔了一層霧,瞧得不甚分明。
“船上借宿的小姑娘。”謝硯看九叔麵有疑色,提醒道。
謝爻這才恍然大悟,待姑娘差人又將七八個簍子放置妥當,正欲離去,才款款走出去,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的:“姑娘留步,這幾日多謝款待了。”
姑娘低低啊了聲,顯然沒料到謝爻會守在這裡,怔愣了片刻,杏目不經意間掠過麵色沉冷的謝硯,惶惶垂下:“那日在仙萊鎮,多謝道長相留……”
“姑娘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看對方神態羞澀不善言辭,謝爻也有些局促起來,這小姑娘和謝音差不多大小,卻斯文內斂許多……
既然打了照麵,姑娘就不好立刻離開了,彼此坐下客套了幾句,姑娘姓葉,正是火石鎮人,謝爻暗暗覺察出來,這葉姑娘好似有些怕謝硯,難道正因如此她才暗瞧瞧送禮報留宿之恩?
聊得差不多了,謝爻切入正題:“姑娘可曉得,火石穀有位鑄劍師聶娘子?”
姑娘神色微閃,淡淡莞爾:“那是我娘親,船上那位,其實是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