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典史押解羅國奇、羅文回縣衙牢房,戴通判後一步到,羅國奇、羅文當時就給二位塞了銀兩,戴通判、馬典史嘴上應承,收了銀子,嘴裡答應為他說話、讓獄卒好好照顧的說。
但是當晚以王應麟為首的縣學生員又遞進來狀告羅國奇插手縣治、貪墨官銀社倉銀、逼死某鄉某人等等,這些生員的能量不可小覷,萬一秀才鬨事,壓都壓不住,樊知縣七竅生煙,不得不從小老婆的熱被窩爬起來。
“這個賈琮,就會給本縣鬨事!”樊知縣背起雙手,在書房踱步:“羅秀才雖已去除功名,就算不怕羅郎中,然陳敬夫一案,事涉固安……”
馬典史揣摩上級心思,獻計道:“那卑職去同知廳?讓沈同知下令固安的李縣尊,兩縣會審?審完了再把卷宗遞到順天府衙門?”
兩人正琢磨從羅國奇身上敲詐一筆,書房外門子半遮半掩地喊了一聲“縣尊”,樊林覺著納悶,自家門子何以遮掩躲藏?忽然他們見到一行四五個人徑直走進來,是誰?縣衙是這麼好闖的麼?
這行人,清一色的頭戴鬥笠、身穿黑袍、腳跨草鞋、皮膚蠟黃。
馬典史眼尖,瞧見了他們腰間的腰牌,冷汗層層,噗通一聲跪下來,樊知縣也隻慢了一小步,趕忙跪下磕頭:“不知欽差意外駕到,卑下有失遠迎!”
如果是地方的錦衣衛百戶所,縣官自然不必下跪,可是,這行人是京裡出差的,那就是欽差。
餘彪五人大喇喇坐下,也不叫他們起立,由於鬥笠下拉,他森冷的目光隻看見一半:“羅國奇此人還另有乾係,他冒犯了我一位弟兄,該當如何?”
“但憑差爺處置。”樊林利索道。
褚校尉冷哼:“如何處置?”
樊知縣、馬典史眼神對眼神,他們都是老油條,頓時心知肚明,但是,在縣衙牢房死了,他們要當乾係,解釋不清,是萬萬不願的,馬典史精明地微瞥幾人臉色:“宛平牢房修建了一百多年,年久失修,牢房自然容易坍塌,而後……羅國奇逃走了……”
“然後呢?”餘彪問。
“卑職會派人便裝協助,那時羅國奇必然不會回私宅,而是回自家族府,必經城外,城外……荒山野嶺的,屍體暴露,死了,也不見作案人手,而後,本縣會大力嚴查,移花接木,把罪名推到山賊身上,西路廳有一夥馬賊,本縣人手大力打擊馬賊,羅家那裡也有個交代……”樊知縣小心道。
書房裡靜寂一會兒,兩人暗自擔憂,不知這幾位還有什麼不滿的?
就見餘彪桀桀冷笑,陰陽怪氣道:“好一個官字兩張口,上瞞司道,下欺黎庶,好啊!好啊!”
“卑下一定嚴守口風。”馬典史道。
餘彪沉吟再三,眼神示意褚校尉,褚校尉說一句“帶路”,馬典史就忙不跌地帶他去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