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個月的閒氣,時常發在丈夫賈璉身上,連帶著他們夫妻的閨中情趣,都沒有以前那般快活了。看來賈璉、王熙鳳的同舟共濟,漸漸演變成同床異夢,最終的結果將是同室操戈:“一從二令三人木”是也!
平兒福禮恭賀,笑容洋溢,她穿金戴銀、花容月貌,既有通房丫頭該有的禮數,又不失成熟味道:“琮爺真是給咱們漲臉了,等再次回來,必封禮物贈送,我看禮物還是封上‘狀元及第’才吉祥。”
“平姐姐客氣了。”賈琮還禮,他沒有任何一點趾高氣揚或者得意洋洋,平易近人。
平兒心道:“這個小爺早已大變樣了。”
三春也齊齊過來大房這邊請安、祝賀,先祝賀大老爺、大太太,再祝賀賈琮,都說等賈琮回來,定有禮物相送。
至於賈母、王夫人、賈寶玉那邊的反應,賈琮暫時就不得而知了,估計要回來之後才知道。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賈琮得先去忙宛平那邊的繁文縟節。
……
出西便門,驅車登上官道,車廂頗悶,一直打著轎簾子,同知廳大門兩座石獅子前,主仆三人下馬。
賈琮頭戴方巾,雀頂藍袍,臨時趕做出來的衣衫,尺寸小些,他雖不喜這身顯眼的裝扮,但院試案首得這麼穿。
一路不乏宛平民眾圍觀,“賈案首”、“賈神童”,呼聲一片,經過河道治理、羅秀才兩件事,賈琮在宛平民間的人氣名望很高。
尚有新生秀才方巾藍袍、三三兩兩地過來,要參加簪花宴,幾個生員見了賈案首,過來打招呼,同輩序齒,稱他師弟。若是不同輩,一般不序齒。八十歲的童生,見了十八歲的進士,也得稱前輩,科場的論資排行觀念挺重。
“賈師弟,恭喜拿下小三元了。”涿州張茂才酸溜溜地道。
“同喜同喜,張師兄不也進了秀才麼。”賈琮還禮。
官場的關係網,常見的有政治聯姻集團,明朝的王崇古、楊博、張四維是也,順朝的金陵四大家族也是,此外就是師生、同年、同鄉。同鄉是最雞肋的關係,隨時可以拋棄。
同知廳大堂,高朋滿座,新科秀才拜師傅、同年、同鄉,頭插簪花,自然免不了吟詩作對、高談闊論。賈琮直接被推為生員首座,席間,劉東升對他道:“禮畢之後,到書房來找我。”
而後,在沈鎬、樊林等五縣的縣官帶領之下,五縣生員浩浩蕩蕩、春風得意地出了同知廳,前往孔廟大堂金盆洗手、參拜聖賢孔夫子。
從此,布衣百姓脫去粗布麻衣,通過延續了一千年的科舉製度,一躍成為社會的中堅力量,不用交稅、服役、下跪縣官,如何不喜?
賈琮、匡六合等人禮畢,站在大堂,劉東升等人又少不了一番訓誡、勉勵。
考中秀才,要安排他們的就學之處,比如府學、縣學,由教諭、訓導教書,賈琮被安排在宛平縣學,如果他今年八月與王應麟一起參加鄉試,又是同年關係。當然,這隻是一種掛名,經曆過前世的學校束縛,賈琮不喜歡在官方學校就學,他有強大的自學能力,請求遊學,劉東升考慮再三,便隻是給他記名。
忙完這些繁文縟節,天已黑了,賈琮又表了彩禮奉送樊林、沈鎬,再去同知廳書房,劉東升也有些疲倦之色,強打精神:“找你來,完全是因為你那份治河策論,在朝中掀起不小波瀾,河南、蘇北、山東的河道衙門,對離任責任製不滿,抵抗不小。經內閣、部議,工部營繕司、都水司早已實驗你那種水泥了,秦郎中和你二叔應該清楚……”
賈琮小小吃了一驚,劉東升又道:“當年的太子被廢,降為義忠親王,我朝規製,皇子都封親王,這時太子之名未定。去年豫親王出巡河南回來,河南的水患是最重的,他一眼便看中你的策論,隻是礙於你那時不僅年齡小、功名未就、又是勳臣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