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幾杯也喝了吧。”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不甘落後,紛紛上酒。
外麵敬酒進來的,喝了這麼多下去,賈琮一時頭暈目眩,分辨不出天地人,連連擺手道:“好姐姐們,饒了我吧,再不能喝了。”
在一片笑聲中,賈琮腳步踉蹌地出去,晴雯過來攙扶,小聲咒罵道:“真是的,不能喝就彆逞強,拖累人家,這身子死笨死笨的。”
廳內的王善保家的,看見晴雯就眼神一冷:晴雯平日經常對下人頤指氣使,又生了一副美貌,王善保家的早看她不順眼了,隻是礙於賈琮漸漸得寵,暫時沒有把柄可抓,才不突然告狀。
再說鴛鴦出來的刹那,園子高居首座的賈赦大老爺,摸摸胡子,眼睛色眯眯的:鴛鴦很美啊,遲早是我的玩物,嘿嘿……
參加宴席的賈瑞不時喵喵花廳內的王熙鳳,神魂顛倒:“這嫂子真是神妃仙子,我要是能一親芳澤,死也值了……”
古時的戲班子,分為外班、內班。內班是富貴人家豢養的,這方麵朝廷有規製,為彰顯統治者的仁慈、厚恩,他們會定期下令放出戲子、定期不能看戲叫堂會。
薛蟠請來的柳湘蓮,實際上是叫賴家的賴尚榮去請,柳湘蓮看不慣薛蟠,不答應他,賴尚榮出馬才請來。
而柳湘蓮的真實身份也不是樂籍、賤戶,古時戲子是下九流,為人輕賤、看不起,史湘雲說戲子齡官像黛玉,黛玉立馬就惱了,就是這個原因。柳湘蓮不過是喜歡在外班串戲罷了,純屬愛好,蔣玉菡才是真正的戲子,還取了個藝名叫“琪官”。
夏末的池中荷花尚且鮮豔,出淤泥而不染,但已有落敗之意,賈琮從內裡花廳出來,這場宴席也從白天擺到了晚上,下人掌了燈,不少婆子、下人送水、送菜,規規矩矩地穿梭著。
但聽戲台上的柳湘蓮手腳並用,身穿鮮豔奪目的戲服,扮作旦角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似這般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都付於斷井殘垣……”
坐上人聽得如癡如醉、如夢似幻。
《牡丹亭》是湯顯祖的代表作,真正超越了《西廂記》,當時《牡丹亭》風靡江南,江南有位女戲子商小伶唱這本詞的時候,當場伏地慟哭,感同身受,氣絕而死,也難怪黛玉聽了也會“癡倒”。
封建社會對女性的壓迫、那個時代的魔力,儘在其中。
而湯顯祖寫《牡丹亭》之時,已經看透了很多東西,湯顯祖兩次趕考都落第,原因就是不迎合張居正為兒子作弊,後來當官,無所作為,沉浮半生,楊慎、蒲鬆齡是這個命運,古來才子也似乎是這個命運。
台下的薛蟠,一塊蟹黃夾到嘴邊,硬是沒放進嘴裡,看呆了,哈喇子流出嘴角,臉龐擠出笑容,眼睛一眨不眨,魂飛天外、魂牽夢縈:“我要是能對柳湘蓮一親芳澤,行那龍陽之好、斷袖之癖,死也值了……”
賈琮入座,在賈薔、賈芸之間,賈芸拘束道:“侄兒敬琮叔一杯,現下侄兒一家衣食有了著落,全賴琮叔、薔大哥提攜。”
“不了,不了,我喝茶。”賈琮不敢喝酒了,又問賈芸近況如何。
賈芸隱晦提了一點賈珍、賈蓉的事,說道:“薔大哥又許了我打理東府莊子的事兒……”
由賈芸這個知恩圖報的人管理財政、又彙報賈珍賈蓉的情況,賈琮是放心的,聽到賈珍賈蓉似有疑心之意,他眼神的森冷一閃而逝。
這時首席的賈赦招手叫秋桐過來,吩咐賈琮道:“琮兒,你那裡隻有晴雯一個丫頭,未免不周到,今兒,秋桐就賞給你了!”
幾個人當場愣住:秋桐覺得委屈,賈璉不甘,晴雯覺著很不舒服。
喝了幾杯茶,再聽賈赦這幾句話,賈琮酒醒大半,心裡暗罵:秋桐?後來和王熙鳳、尤二姐明爭暗鬥、爭風吃醋,自以為是、腦殘無比的女人?倒貼一萬兩黃金,我也不要啊!把平兒賞給我還差不多,雖然不可能……
【注釋:作者再推算一遍原著,發現賈薔實際上比賈芸大。另外,妙玉大概今年、明年之間進京,現在在路上。妙玉的年齡進程也是可以推算的:三歲出家、六歲開始和邢岫煙做鄰居,做了十年,十七歲進京。具體的推算方法不說了,不然累贅。還有,妙玉進京住的地方是西門牟尼院,不是鐵檻寺,鐵檻寺、水月庵是賈府家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