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科場眼淚、同行刁難(2 / 2)

“昔有朱慶餘近試上張水部:洞房昨日填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張水部回詩,朱慶餘聲名大震。今日賈子禮此舉,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最難得的是,魏兄乃羅師兄表親,他對事不對人,以直抱怨,此乃真君子,毫不諱言,這份心胸、氣度,可敬可佩!”

賈琮與匡六合、張茂才、王應麟角落一桌,側耳傾聽,後三人微微一笑,他們三人也取中了,過幾天便要送往貢院。

匡六合是孝子、苦讀型,十四歲了,說是“肯下十年苦功夫”也不為過。張茂才是涿州天才,十三歲,王應麟則是宛平本地人,據他說家境殷實,他年齡最大,十六七歲,這四個山海盟元老,個個皆是八股精英,其中王應麟考過一次鄉試,落第了,這回是第二次。

他們正聽著,中間靠左一桌唯有一位生員,自個兒斟酒、不點菜,方巾斕衫,麵目無神,喝著喝著忽然嚎啕大哭,頭伏於桌,頓時吸引了所有考生目光,賈琮望過來,此人正是他同桌考生司馬匪鑒,司馬匪鑒哭道:“我無顏麵見桑梓父老矣!”

一時椅子、條凳與地麵木板的摩擦聲響徹全場,有不少生員過來安慰,魏無知當先勸慰道:“司馬兄何必自慚形穢,勝敗乃兵家常事,科場如戰場。何況現下隻是頭場科考,後麵還有錄科、錄遺呢!若有信心、鴻誌,何愁不過。”

也有不少人感同身受,動了惻隱之心:“不錯,不錯,縱使今年不過,還有下一個三年,人生有幾十個三年,和八股耗一輩子,一個考官眼瞎也罷了,不可能每個考官都眼瞎。”

司馬匪鑒以手袖揩拭眼角淚水,搖頭晃腦:“多謝諸位仁兄好言勸慰!奈何在下非家境殷實者!我選為房山縣學生員,已是滔天大幸!想昔日房山桑梓,老母勞累至死,春種秋收,去了賦稅、徭役,筆墨紙硯之費尚有何幾?忝為諸生,幸能免去家中二丁徭役!然筆墨紙硯、時文子集、趕考住宿之費,全賴桑梓父老捐贈矣,今不能中?安能回耶?”

匡六合不禁聽得潸然淚下:“司馬兄也是我同年了,但生員過千,我也不知你現狀。既然家中使費蜩螗,然而每年歲考,重定等級,司馬兄若肯努力,判為一等,領些官府補貼,亦不是難事啊。”

“你匡兼達是大孝子,曆來得縣尊看重,又有賈子禮幫忙,於你不算難事,卻何以難倒我等諸生哉?一等廩膳生名額有定。我司馬匪鑒非不努力耶?奈何無權無勢耶!”司馬匪鑒緊閉雙目,熱淚滾滾:“到得回鄉,父老失望,流言蜚語似於萬箭穿心!聲律啟蒙、四書五經、七五雜句、唐宗宋祖……吾哪本不熟耶?”

賈琮冷眼旁觀,他能場場順利,得益於活過一世,甚至於記憶中的某些格式、文章他能抄襲過來改進利用,再加上一些應對急智,平日練習積累。若非如此,坐在那裡哭的人,不是司馬匪鑒,而是他賈琮。

賈琮不會同情心泛濫,那一世經曆的冷漠、這一世的勾心鬥角,讓他變成了看什麼都沒有安全感、充滿質疑,且不說司馬匪鑒險些讓他科考失利,就目前來看,司馬匪鑒明顯用處不大,所以他隻是冷漠地注視。

現下又有幾個秀才紛紛把目光看向賈琮,魏無知溫文爾雅:“賈山海,久仰大名!今日咱們先不論虛的,司馬兄誠為可憐。你賈子禮是國公世家之後,不缺銀錢,可願助他一臂之力?如此,我等生員皆感你海量!”

匡六合於心不忍,於賈琮旁邊小聲道:“子禮,咱們幫幫他吧。”

這是一個小小的難題,如果賈琮推卸,對他山海盟盟主、第一神童的名聲,想必有所損害,魏無知雖然不像針對他,順手推舟卻玩得不聲不響,這個魏無知,比羅國奇更可怕!

賈琮冷冷地漠視,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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