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注意保養眼睛,勞逸結合、常做眼保健操,倒是不近視,直勾勾地瞅了兩眼晃動的公告牌,看清了題目:
鄉試第一場四書題:“皆雅言也。葉公”。出自《論語,述而》十五章末尾、十六章開頭,這是一題前言不搭後語的“截搭題”。
試帖詩:“多少樓台煙雨中,得‘雨’字”。出自杜牧詩句。
老兵拿進來了紅格紙、草稿紙,截搭題是四書題最難的,破題就能難住考生好長時間,因為這兩句話毫不相乾,得想辦法讓它們聯係起來。
即便連中小三元,也練過不少類似的截搭題,可要想超常發揮,寫出心目中最好的,對賈琮來說也不是吃飯喝水那麼簡單,他覺著有點棘手了,但忍住了咒罵皇帝、咒罵八股文的衝動。
試帖詩倒是難不住他。
“嘎吱”的一聲響,老兵關門鎖門,賈琮融合了兩個靈魂的大腦飛速轉動,朱熹集注、前世積累,滾滾而來。
裝有煤炭的手爐在桌子底下溫暖的散熱,喝水、吃餅,補充營養,賈琮恍惚記得前世在文史書籍中見過相同題目的範文,卻不能原木原樣地記清楚,好在大體思路是有了。
……
至公堂北麵有一座飛虹橋,此刻直隸鄉試,重兵把守,考官不能出,考生不能進。
內簾門裡邊的會經堂,十幾位房官早已經過了跪拜、磕頭、焚香、洗手,一起注目之下,於大堂陪同主考官於成龍神聖地拆開題目,忙完程序,這時真是閒極無聊,幾位精研八股的老頭子你來我往地交談著。
風頭最勁的賈琮,也不時從他們口中提及,不過提到賈琮的頻率不是最高的,畢竟賈琮還小,二則鄉試可不是縣府院,多少神童、驚才豔豔的考生於此铩羽而歸,終生不過的例子很常見。考生基數大,錄取比率低,注定了會有這種情況。
聊了一陣,房官錢西紅借口出恭,老邁的步伐慢慢悠悠地行到一房間外的夾道。約好的那位謄錄人員過來碰頭,垂頭作揖參拜:“錢大人,不知有何事吩咐小的?”
“唔……”錢西紅扶起他:“小李啊,彆見外,你是我衙門的書吏,是親戚才給你這個機會。三場鄉試之後,你務必找到賈琮的墨卷,親自抄錄朱卷,於朱卷邊角編號‘貳貳一’,到時我就知道那份朱卷是他的了,知道麼?”
李謄錄左右瞧瞧,惶恐不安:“大人,鄉試舞弊可是要殺頭的,小的一個小小書吏,滿門抄斬都不夠……”
“誰說舞弊了?你怎知曉我要舞弊?”錢西紅瞪眼道:“這是王子騰的內侄女打點過來的,我做主,錦香院那娘們你要不要?到時我和東城的同僚老馬一開口,贖樂藉的銀子都能給你免了,你不是想要西郊外的地麼?我派衙役出馬,一個員外,詐也詐過來了……不識相的話,得罪了王統製,我有好果子麼?”
李謄錄思來想去,受利益蠱惑,麵色有所鬆動:“是,小的怎敢違抗,大人恕罪,隻是一時不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