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她不能改變什麼了,現在最有希望撐起賈家的,就是賈琮,也隻有賈琮了,若是以往,她一定要表現出不喜來,今日卻不同了。
“詩詞我可不會來,珠大嫂子接著。”王熙鳳在這種場合,也隻是路人,她真不會啊,講個笑話還行。
李紈沒有多想:“非妾姑自諱,郎知妾悲郎憂思。”
這轉得越來越收不住了,李紋、李綺寧願喝酒,卻被林黛玉收住了:“郎君憂思易成病,妾心傷悲妾本性。”
“郎君憂思易成病,妾心傷悲妾本性……”賈寶玉出神地想道:“這說得是林妹妹自己嗎?”
薛寶琴眸望窗外:“圓月圓如鏡,鏡中留妾容。”
史湘雲這個急性子不顧規定:“圓明照妾欲照君,君容應欲留鏡中。”
“有點《春江花月夜》的味道了。”賈琮笑道:“兩人相隔一萬裡,差幸有影時相逢。”
鴛鴦便也顧不得他們了,薛寶釵接:“烏得妾身化妾影,月中與郎談曲衷?”
“寶姐姐這是有感而發嗎?”林黛玉收尾:“可憐圓月有時缺,君影妾影一齊沒。”
史湘雲掃興:“林姐姐的聯句,怎麼就這樣悲?”
“這是她的風格,《葬花吟》、《秋窗風雨詞》不都這樣嗎?”賈琮道:“寶釵和她不同,一個是半卷湘簾半掩門,一個是珍重芳姿晝掩門。”
……
大明宮後麵的禦花園,一條華麗的龍舟,行於碧波之上,冷冬唯一剪寒梅獨開,龍舟行到西側的噦鑾宮,便聽見琴弦聲哀鳴不絕。
“深宮內院,何人作此哀語?”雍樂皇帝站立船頭,暖耳覆蓋了頭部、耳朵,不喜道。
船上甲板紅泥小火爐、綠蟻新焙酒,賢德妃賈元春捧上一杯暖酒:“陛下,噦鸞宮、喈鳳宮,是前朝妃子所居,臣妾入宮時曾為女史,得蒙天幸,進六局二十四司,曾進過這兩個地方,方才彈琴的,是前朝莊妃,因未能加封太妃之故……”
“這莊妃有幾歲了?”雍樂皇帝心猿意馬。
賈元春奇怪道:“應該才二十幾。”
當初他的長子義忠親王就與自己妃子有染,雍樂皇帝一怒之下,把那妃子打發進去浣衣局,終生受女官虐待,可是他淩家一脈,貪杯好色似乎一脈相承,然而在妃子麵前,雍樂皇帝也不好意思進去,折身返回,六宮都太監、內務府大總管夏守忠躬腰跟隨,有一太監進來耳語,夏守忠傳道:“主子,河南學政賈政進京述職,正在宮外跪見。”
“深冬了,叫他不必見了,回去過年吧。”雍樂皇帝大袖一揮,目光幽幽:“愛妃,朕是在體念你的父親,今兒朕還要賞賜你一杯好酒。”
噦鸞宮,一個身穿品服的女宮正捧了一條布帶進來:“莊妃,這是太後賞賜你的。”
琴案邊的莊妃起身跪接:“不知太後緣何賞賜臣妾?”
那宮正冷笑:“作為前朝妃子,勾引當朝皇上,你還想活嗎?”
莊妃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