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不時垂涎欲滴地瞄瞄鴛鴦水蛇一般的身材,又愛又恨,鴛鴦那鵝蛋臉、削肩膀,甚是標致,渾身有肉,恨的卻是娶她不成功,遭鴛鴦反擊,威嚴掃地,這根刺,除非鴛鴦死了,否則是拔不掉的。
須臾回神,才知道弟妹對兒子發難,賈赦、邢夫人冷笑起來。
賈琮也不起身,回道:“周瑞家的想要我的錢財歸西府銀庫,我覺著歸族長分配更妥當,奴才一轉手就克扣,此乃其一,這一點,協助管家的三姐姐、珠大嫂子、寶釵她們最清楚不過,買辦尚且如此克扣,更何況周瑞家的?”
“府上對年老功高的下人,有賜座禮敬的慣例,但是,二太太,周瑞家的不屬於這個行列,此乃其二。”
“縱使為彰顯主子恩德,但卻白眼狼居多,鬥膽試問二老爺,河南開封府鄭州知州賴尚榮,可曾記得咱們府上的恩德?”
賈政意興闌珊,苦笑道:“那日我回京的時候,盤纏不夠,向賴知州借一點,他給了我十兩。”
“此乃其三。”賈琮放下筷子,淡淡道:“我賈府為何又有內憂?又有外患?俗話說得好,家和萬事興,家宅不寧,外事難興,俗話又說,家有賢妻,男人不遭橫禍。”
王夫人的臉色極度難看。
王熙鳳也知道賈琮的厲害,卻不知道他這麼厲害。
三條反擊,句句切中要害,從大局著眼,而且把主子之間的矛盾,轉移到主子與奴才之間的矛盾,前兩條就是說,該清理的奴才,就要清理,在這一點上,賈母對奴才也是不姑息的,對賭博、吃酒的奴才,賈母也是堅決攆出去。
周瑞家的再體麵,再有勢力,她依舊是個奴才,賈琮就算庶出,他也是主子,沒有問題。
問題就是王夫人的麵子,賈琮避而不談,而王夫人種種行為,明顯失了人心。
尤其“家有賢妻,男人不遭橫禍”,可謂一語雙關,賈琮扶搖直上,賢妻寶釵確實幫他管理了很多家事,沒有後顧之憂。而賈政呢,被革職,遭橫禍了,那就說明……
高明之處在於不指名道姓,泛泛而談,腦子靈活的就明白,賈琮是在譏諷王夫人了,而且這種方式,也不能說賈琮失禮。
王熙鳳都不由得暗暗凜然,可是賈琮的反駁還沒有完,他道:“薔哥兒,你來說吧。”
賈薔起身:“也好叫各位老爺太太知曉,琮叔把賣書、批閱時文得來之錢,歸了宗族總賬,這裡麵的賬目,還有一些是蠟燭、肥皂等店鋪的分紅,都是琮叔與人參股經營的,賬目太太們可以隨時來查,沒有克扣。目今桌上的吃食,祭祖的器用等物,各房的簾子布墊添補,相當一部分是琮叔出的……”
賈母眼睛一眯,王夫人明顯不成氣候了,做事如此糊塗。
賈琮把錢歸宗族賬房,是顧及全族,是深明大義,誰也不能說賈琮不是,現在有些人邊吃著賈琮的血汗錢,邊來反擊惡心他,還要臉嗎?
賈琮叫賈薔出麵,就是指明這層意思!
賈琮的蠟燭、肥皂店,收入也是可觀的,而且合法交稅,沒有問題,把這些店鋪也加進去,是因為瞞不了,宗族保護過他,回報宗族一點,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揚州書店、蘇州土地,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拿另外的錢養王夫人王熙鳳這種不待見他的人,賈琮又不是腦子壞掉了。
王夫人本來因為娘家沒落,病了一回,這時更被說得心口難受,不禁大是怨毒,盯了王熙鳳一眼。
王熙鳳不得不硬著頭皮出麵:“琮弟,你這樣做也是好的,但周瑞家的到底是太太的陪房。”
賈琮眼神一冷,反唇相譏:“璉嫂子,當初你放印子錢,憑王家關係收受各種賄賂,闔府風言風語,那些錢在哪裡?!你給過宗族一分嗎?!如今,你有什麼臉麵來說我?!誰給你的臉?!這是不要臉!”
王熙鳳氣得轉過身,也不看王夫人,那些錢她全部中飽私囊了,怎麼舍得拿出來?連賈璉她都不給!何況彆人!
王熙鳳被賈琮反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任誰來說,賈琮都說回去,大有諸葛亮舌戰群儒的風采,他才是今天宴會當之無愧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