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出了廟門,武狀元笑哈哈上來道:“大人,才剛那個晉商檳榔王等了半天,後來有事走了,遞過來三千兩台州銀票……”
武狀元那聲音和正常男人不同,他是自宮的人,雖不像影視劇裡麵的誇張,不習慣還挺瘮人的,賈琮接過來數數,分給了他一張,武狀元受寵若驚地接了,賈琮再叫他去喊孫福他們來,準備再去仲家莊視察。
來淮安停留這麼些天,滿打滿算,許多知縣、知府給他送的禮,都快接近十萬兩了,也不僅僅是淮安府的人,當他們一聽到賈琮在東昌索賄的信號,人人趨之若鶩,就生怕自己晚了,徐州、海州、鎮江、揚州的掌印官,幾乎都送了,常州蘇州鬆江的,還在路上。
如果不是劉知遠再來搜刮一層,賈琮的禮隻會更多。
這種事情他們雙方都不會拿到正麵場合去說,畢竟無論受賄送賄,雙方都有罪名不是?
造成這樣的局麵,就是他們怕賈琮彈劾,這些地方官,要找點錯處,也不難。
……
泥水淤積的裡下河地帶,一陣夏雨一過,民夫們行動艱難,人群之中,仲尹指揮著他們打夯、搬土方、勾縫,他脖子上的一條麵巾,雨水、汗水、泥水混合,全是汙漬,褲腿卷到膝蓋以上。
仲尹是仲家莊大姓仲氏家族的分支,仲氏族譜上,幾百年來出過不少官,不過到他這一脈,出了五服,已經接濟不到他了,他年輕力壯,在本地被推為豪俠,也理所當然地被淮安河道衙門的僉事選為領工之人。
一座座民夫堡房建立在遠離河岸淺灘的地方,此地在黃河南岸,賈琮看著這些現場民夫,注意到了仲尹這個人,因為他聲音大,仲尹吼道:“地基夯實了,土方運來。那邊搬埽的,怎麼這麼慢?”
古代夯地基不像今天有機械,得完全靠人力,拿一種叫做硪的工具,地基是河堤穩固的重要一環。但是那些河夫並不積極,有個年輕的轉動眼睛:“魯總河已經給咱們發了一兩工銀,為啥堵黃河?黃河又不是咱們的……大不了跑到金陵、常州去,城裡學手藝的地方多,還怕沒法過活麼?”
顯然這個河夫不是本地人,賈琮雖然聽不到他們說話,但看這個情景,問題很多,“河工有蘇州派來的嗎?”
“我調查過一下。”管潮生回答:“本地有些河夫不能勝任,很多老弱病殘,魯總河上書,從蘇、鬆、嘉、杭、湖調過來的人有兩萬……”
賈琮心下不喜,並不是他不喜歡蘇州人,無論河工還是從軍,他都不讚同招城裡的市井之徒,而且,賈琮計劃裡麵,必須從河夫之中選拔一批河兵常駐。
再一個,魯總河先發工錢的做法,實在要不得,有些人拿錢跑了,不僅虧大,也不好管理,一一記下這些問題,賈琮走下堡房斜坡,直往下麵淺灘上搭建的木板路,孫福急道:“琮爺小心點……”
伍三哥幾個團團出來護衛,賈琮示意無妨,有些河工也停下來看他,他並不發表什麼演講,說了繼續,又去摸摸仲尹旁邊堆起來的一堆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