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聽不見她們談什麼,賈環不受待見,沒坐多久,心涼涼地走了,卻在賈琮麵前規規矩矩地應答了一通,似乎賈琮才是大哥,他是小弟,賈政晚年性情大變,少了點冷麵冷眼,對賈寶玉賈環不如早年苛責了,未置一詞。
家班於太妃國孝年間遣散,現無堂會戲曲之興盛熱鬨,絲竹管弦之清雅閒樂,白發人送黑發人,賈母倍感寥落孤寂之時,二姑娘賈迎春小鬆一口氣,她也不想司棋隻是剛開個小頭而已,家庭矛盾並未真正有效解決,一鼓而下,反正這位二小姐正是如賈璉小廝對尤二姐所說“二木頭,針戳也不會動一下”,各樣人有各樣脾性,先天加出身、環境所決定罷了。
冷不防賈琮身邊大舅子薛蟠兩頰拉開,哈哈笑道:“我說件樂事,昨兒開店,閒坐無聊,四九城亂逛一通,西小市山海書店外麵,竟有人鼓噪,大街小巷,有人匿名粘了揭帖,我叫人撕下來讀了,不得了,說山海書社分店開遍大江南北,居然公然刊行蠻夷們不顧倫理天道的書,有傷風化,借古諷今……簡直罄竹難書、百死莫贖。”
眾人豎直耳朵聽起來,誰不知道山海書社的幕後老板是賈琮?
“我聽了,這還了得,這是我妹夫家的,也是我妹子家的,那就是我們家的,扒了一下午的揭帖。揭帖沒扒光,倒是兜售了不少生意,嗬嗬。”
賈政麵色嚴肅:“揭帖最可怕,內閣有官揭,私人有私揭,匿名揭更是用心險惡,反正不題名,想怎麼罵就怎麼罵,說什麼都行。如此嘩眾取寵,便可引導輿論……加上先前攻擊我們家南北考場名額選拔不合理的問題……得提高警惕,不容樂觀。”
“沒事,二叔換個角度想想,在官員與讀書人之中形成輿論,產生規模效應,那是在幫我的書打廣告……火了,一定能大賣,我得感謝我的那些用心險惡、居心叵測的對手們啊。”賈琮樂嗬,搖搖頭:“薛大哥,你兜售成了什麼生意?”
賈政怔住,苦苦思索著“規模效應”是什麼意思,完全搞不明白,一心隻想著經史子集上看到的“陳新甲不保密官揭,被皇帝殺”、“《王氏複仇記》利用私揭維權”、“東林複社利用私揭、匿名揭,引導了多少暴動,為官者忌”……其實在賈琮眼裡,這些鼓噪輿論的,不就是現代的媒體、微博、公知、專家學者嗎?有經驗閱曆在,自能擋住。
實際上紅樓夢也是有揭帖輿論攻擊的,有人匿名在寧榮街賈府門外粘貼罵賈芹等子弟的打油詩……賈政一看就氣壞了,便是明證,而且無從應對。
薛蟠得意洋洋:“賣棺材、賣骨灰盒呀,妹夫,我跟你們說,我一看滿大街上,從來沒有吆喝棺材的,我就想,哎呀,商機呀!我要是帶人去吆喝,不就成了第一個吃螞蚱的人?這得是多大的財富?”
“東城不滿大街的一車車化人後的骨灰粉麼?低端路線咱有,有錢的賣他們幾個便宜骨灰盒,沒錢的,哎,你們賣骨灰給我呀!”
眾人聽得陣陣惡心,薛寶琴愣道:“大哥,骨灰粉有什麼用?買它做什麼?”
“誰說沒用?菜市場殺頭,京城老百姓還爭著搶著吃一塊血肉呢。我告訴你們,骨灰粉不得了,它是專門對洪澇、水災田地的最好的肥料,對這種地方,比豬牛羊糞值錢十倍,城外多少富農搶著要呢。”
史湘雲掩嘴驚呼:“天呐!”
“還真是這樣。”賈琮澄清:“我走過大江南北,骨灰粉是種田地者爭搶的好肥料,要不說墳頭的蘑菇、樹木就長得比彆的地方好呢。”
“再那樣,也不能……這不是吃人嗎?”史湘雲怒目,呸呸呸地啐嘴。
賈琮笑道:“你沒看到根本問題,交易是市場和供求關係決定的,薛大哥不去做中介,照樣有人搶著去做,他不做,有人做,改變不了。再者,你知道那些骨灰有幾成災區死人?幾成死刑犯?”
她們一想,賈琮看問題果然精準,竟無法反駁孰對孰錯,唯有賈政大搖其頭,想罵又不好意思罵:“太傷天害理了,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功五讀書,最好積積德。”
賈母已小憩不聽了,薛蟠對妹夫感動不已,猶然不覺情況不對:“再說高端路線,咱是老本行呐,檣木、鐵木、柏木、楊木、鬆木……啥樣棺材我沒有,就向那些鼓噪的讀書人吆喝:幸會幸會啊,再來再來啊,什麼?這款不合適?那再看小的這款,哎呀,肯定適合令郎,要不叫他鑽進來試試,免費試,隨便試……哎呀,老顧客了,給您打折……”
三春忍笑忍紅了臉,賈琮點頭:“不錯,你很有天賦。”
薛蟠大喜,抓耳撓腮:“我就說嘛,隻是這幾天一上大街,老有人吆喝著要打我……一定是嫉妒我生意紅火,嗬嗬。”
“噗!”史湘雲林黛玉忍不住笑了,接著三春笑倒一片,賈璉賈薔差點笑岔氣,賈芸還好,薛蟠以為眾人讚美他,尤其妹夫讚不絕口,愈發眉飛色舞,得意忘形,多喝了幾杯紹興黃酒。
薛姨媽薛寶釵母女好不尷尬,還多虧賈琮可勁兒誇,王夫人發自內心地笑,襲人想道:“有這麼一個大哥,他們大房和薛家能發達多久?真是如三姑娘所說:不用外人殺進來,從自己裡麵殺出去,自殺就完了。這樣也好,我們二房也沒多大憂患,難怪太太高興。”
再聯係前兒彈劾科舉、今兒家宅還有不寧、揭帖輿論攻擊等等,笑過之後,妙玉李紈賈政薛寶釵等人,皆想到賈琮形勢並不完全樂觀,他能改變和扭轉嗎?朝中爵位未定,他怕是隻能就此穩固一點陣營,隱退不出了。(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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