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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聽了柳嬤嬤的話之後在長公主府等了兩日,可是卻一直都沒有等到世子夫人崔氏來見她。
書房中,她問黑衣人,道:“你確定世子夫人收到過來自北疆的信?”
“是,屬下絕對沒有看錯,是遼東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府上的印鑒。”黑衣人答道。
長公主抿唇坐在椅子上沒有出聲。
黑衣人又補充道,“另外,這些天屬下注意到,有人在驛站截查北疆往長公主府上的信件。”
長公主手上驀地一緊,咬牙道:“查出背後是誰嗎?”
黑衣人垂首,道:“稟公主,是太子殿下。”
長公主“刷”地站了起來,重複道:“太子?”
“是的公主,是太子殿下的人。”
長公主的手緊了又緊,麵色難看至極,好半晌才道:“好,你退下吧。”
黑衣人無聲地退下。
不多時柳嬤嬤入得書房來,長公主問道:“這兩日國公府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柳嬤嬤稟道:“彆的動靜倒是沒有,但據說前兩日世子夫人自收到一封北疆那邊來的信之後麵色一直不怎麼好,四姑娘回去世子夫人房中不過片刻就被她打發到了國公夫人那裡,這在以前是絕無僅有的事。”
“以前但凡四姑娘回國公府,世子夫人都會特意去滿香樓買上四姑娘最愛吃的點心,留她在房中半日說私房話,這次滿香樓的點心倒是早就準備了,人卻打發去了國公夫人那裡,實在不合常理。”
“晚上的時候世子爺原本是打算去孫姨娘房裡的,可卻被世子夫人中間叫去了西院正房說話,之後說完話世子爺又去了孫姨娘的房中,因為那日正是二姑娘的生辰。第二日世子爺沐休,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尋些舊友出去遊玩,或是去國公爺和國公夫人那邊,而是把自己關在了書房半日,下午的時候就備車去了東宮。世子夫人那邊也一直在關注著世子爺的動靜,聽說世子爺出門了,世子夫人那邊像是鬆了一大口氣。”
二姑娘就是孫姨娘所出的女兒夏明柔,大了夏明珠一個月。
這些事情以前她們很少跟公主稟告。
這麼些年來,公主消沉度日,她們這些下人為了公主的心情和身體,對很多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她們都是當年先皇和淑太妃精挑細選放在福安長公主身邊的,甚至還有先皇暗衛營的人。
所以她們想要知道什麼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長公主聽了這些話咬緊的牙鬆了又緊。
“東宮,又是東宮。”
她冷冷道,“竟然能讓那位出手,是不是當初我兒失蹤,跟東宮也有關係?”
柳嬤嬤心裡一咯噔。
她知道,駙馬當年的死應該和太子隱約有些關係。
當年的太子還不是太子,隻是三皇子。
他是繼後所出的嫡子,但卻不是唯一的嫡子。
大皇子也是嫡出,還是已逝的元後娘娘所出。
皇帝偏寵繼後和三皇子,想要立三皇子為太子,但卻遭到了朝中老臣的反對。
皇帝為了給三皇子增添立儲的籌碼,就將他送去了青州自家駙馬的身邊,想讓他立下戰功,如此再立太子也好堵了那些反對大臣的嘴。
接著後麵就發生了青州之變,北鶻人偷襲青州,圍困青州城,當時駙馬守城半個多月,最終因兵馬遠不及北鶻軍而戰敗身亡,但本來卻是和駙馬同在青州城的太子卻出現在了合州。
而早在青州城失守前三日,距離青州城不過一日之程的合州城就已經有五萬兵馬的援軍抵達,卻遲遲沒有去青州城救援。
這才間接導致了駙馬還有青州城上萬的將士戰死,數萬的百姓慘遭屠戮。
但涉及三皇子,此事最終被壓了下來,外人根本就不知道那其中到底發生什麼,隻知道後來三皇子率軍擊退北鶻軍,立了大功,回京城後不久就被立了太子。
所以這些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對她,對戰死的駙馬心有愧疚,皇帝對長公主一直很親厚,對英國公府也恩寵有加,又是封了夏成倧為世子,讓本來應該收回的國公爵位又續了一代,又允了長公主過繼的兒子夏延林一個不可傳承的伯爵位,雖說這爵位是要等夏延林年滿十六歲才可真正冊封下來,但也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
英國公府自然是感恩戴德,謝聖上的隆恩。
夏成拓這個兒子,這個弟弟的死可以說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於老國公和國公夫人來說,次子死了雖然心痛,但他們還是子孫滿堂。
於世子夏成倧來說,他就更是最大的受恩者了。
但於長公主來說,卻是沒了丈夫,又失了唯一的女兒,說家破人亡也不為過。
所以丈夫戰死,三皇子卻踩在了他的屍骨上立下了戰功,就算可能丈夫的死跟三皇子沒有任何關係,長公主也不可能喜歡太子,隻是這些年她以身體之由足不出戶,和外麵少有來往,所以外人對此並不知情而已。
這個時候世子竟然跑去了見太子,自然讓長公主心生懷疑且格外膈應。
此時柳嬤嬤倒是還不知道太子出手截查往長公主府的北疆信件一事。
“走吧,去準備一下,我們進宮麵聖。”
長公主麵色已經平靜下來,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