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1 / 2)

皇後和太子罪證確鑿, 長公主命人將他們拖了下去。

皇帝那樣子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再由著容皇後就像發了瘋般的鬨, 估計立即就能歸天了。

但皇帝並沒有中毒,容皇後和太子被拖了下去,房間總算是恢複了寧靜,在曹老太醫的一番施針之下, 皇帝的情況也終於穩定了下來。

但他目光呆滯抽離, 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垮了下來, 原先在病中還在一直支撐著他的一些東西已經完全不見。

整個人都失去了精神元氣。

曹老太醫說皇帝需要靜養, 至少小半個時辰都不能說話動氣, 所以長公主和幾位大臣都退了出去。

但皇帝現在這樣, 怕是隨時要召他們,所以他們也沒離開, 就侯在了外麵花廳等著。

皇帝經受了這般的打擊, 就算是疲憊虛弱至極, 一點力氣也沒有, 但腦子痛苦不堪,又如何能睡得著?

曹老太醫無法,也隻能熬製了高濃度的安神藥給他喝了, 這才讓皇帝睡了小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之後皇帝醒來, 雖然有了意識, 但大概是因為藥物的作用, 情緒倒是平穩了許多。

他看向雙全, 道:“雙全,你讓人叫了長公主進來吧。”

雙全應下,喚了下麵的小太監將長公主叫到了房中。

文和帝看了看長公主,閉了眼又睜開,才氣若遊絲,艱難道:“福安,你就這麼恨我?”

福安長公主看著床上躺著,根本不過像是吊著最後一口氣的文和帝。

瘦削不堪,那多年為帝養出來的尊貴和氣度早就蕩然無存。

恨嗎?

曾經當然是恨的。

但現在這個躺著的,不過是一個所有信念都已經崩塌,瀕死的人而已。

她帶著些嘲諷和薄涼的笑了一下,道:“皇兄,你這麼說,難道到現在還是認為,你走到現在這樣的處境,這樣的局麵,是我害你的不成?”

說她恨他,所以報複他,才把他弄成這樣?

明明是他自己寵信妖姬,偏寵縱容太子,才把好好的江山敗了,把自己的一生過得像個笑話。

文和帝臉上的肉抽了抽。

他轉頭看雙全,哆嗦著嘴唇,道:“雙全,是你,背叛了朕嗎?”

這屋裡的毒,唯有雙全知道。

他所有的計劃,也隻有雙全最清楚。

他今日才知道。

什麼是眾叛親離。

原本隻是一個詞,他熟讀史書,對這個詞再熟悉不過。

他原來以為眾叛親離隻是淒涼罷了。

痛一點反而讓人更清醒。

但他現在才知道,原來當這個詞發生到自己身上,那種痛根本不會讓人清晰。

反而會摧毀人的一切意誌和信念,讓人恨不得這一世都從未活過才好。

雙全跪下,老淚縱橫。

他道:“陛下,容氏和太子他們心思實在太過惡毒,他們本就是打算在陛下將所有罪名都加到公主身上之後,就毒害皇上,然後又再嫁禍於公主,說是公主害的陛下......陛下,老奴從未曾想過背叛陛下,為了陛下,老奴死亦不懼,隻是老奴不想陛下被害在那等人手上。”

他的確是先帝安排在文和帝身邊的。

事實上,所有皇子出生,先帝派在他們身邊貼身照顧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

雙全也不是。

但他也的確從未背叛過文和帝。

這一次,是福安長公主找他的唯一一次。

他可以為文和帝去死。

但那些大臣根本就已經不信皇帝,更不信皇後和太子,他們早就和長公主站在了一起。

如果他不選擇幫助福安長公主,皇帝的下場更慘。

他不願意看到那個局麵。

文和帝聽言臉上那所剩不多的皮骨又抖了抖。

他看向福安長公主,似哭非笑,眼神悲涼痛苦,慢慢道:“這所有的事情,皇妹,皇後的事情......她跟崔世勳的事情,必定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你早就知道。還有迷羅香的事,你既找到了那異族巫醫,就是那迷羅香的事你也早知道......”

“可是你,卻一直瞞著我,眼睜睜看著我一步一步被他們蒙騙,看著我去死。”

“福安,你就這麼恨我,明知道她要致我於死地,明知道她讓我蒙羞,你也就眼睜睜看著,卻一直都不肯告訴我,要等到今天,一招擊垮我......福安,你就這麼恨我嗎?”

福安長公主聽他不停反複地說著那句“你就這麼恨我嗎”,隻覺得真是又悲哀又可笑又無語。

他怎麼還有臉這麼反反複複地質問她?

他憑什麼覺得他包庇著他深愛的皇後,他心愛的兒子對她做了那些事,並且還一直充當著幫凶的角色之後,她還應該事事以他為先,處處替他考慮,把自己的命送給他?

她道:“皇兄,那你知道你的兒子害死了我的丈夫,殺了我的女兒,為何還想要殺了我替你那好兒子頂罪,然後再帶了他去蜀中做一個逍遙王?”

“皇兄,你當真以為你做了皇帝,彆人就是你想要怎麼踐踏就怎麼踐踏,想要怎麼做你們的踏腳石就怎麼做你們的踏腳石的嗎?彆人就活該生活在地獄裡,用血肉供養你們這惡心的一家人嗎?”

“公主,公主殿下,求您,求您彆再說了。”

雙全跪下,滿臉是淚的求長公主道。

再說下去,皇帝定是受不住的。

文和帝其實已經麻木,他就那樣癱著,再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又出聲艱難道:“崔世勳,也是你的人嗎?嗬,我這個皇帝,我這個皇帝,父皇他,到底給你留了多少的人,多少的暗招?”

所以不管那個女人有多麼不堪,但有一點她是對的。

他早就該暗中神不知鬼不覺的除了這個妹妹,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在她的手裡。

可是自己卻一直念著那些她卻根本都沒看在眼裡的兄妹之情。

他看錯了容氏,何嘗不也是看錯了她?

長公主雖然不知道文和帝心中所想,但卻也能猜得差不離。

這個人,永遠都會覺得彆人是欠了他的。

他縱容著那對母子,對她做了那麼多之後,仍還是覺得都是她欠了他的。

當年她和她母妃到底怎麼會認為這麼個人,是個寬厚仁安可信之人的呢?

她道:“不,他不是我的人,也不是任何人的人。”

“他是我們大周的禁軍統領,守護的是我們大周的江山和皇室正統,你彆忘了,至始至終,他也沒有對你拔刀相向,他隻是不願幫助那個想要毒殺你的妖妃和你那個好兒子,弑君篡位而已。”

他以為這些人都背叛了他。

不,其實是他自己讓所有人都不得不放棄他而已。

她不想再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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