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眉宇間則是多了幾分沉靜和矜貴。
明舒聽言就抗議笑道:“祖母你這麼說的,好像我還要比表姐老似的,明明是我比她還要小了好幾天。”
幼恵就笑道:“你也說了是幾天了,能有多大分彆?”
紀大夫人拉了女兒,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就跟夏老夫人告罪道:“這孩子在家裡被慣壞了,說話沒法沒天的,老夫人勿怪。”
是“老夫人勿怪”,絲毫卻不擔心,也提都不提長公主或者明舒會不會不喜。
那副做派竟仿似她和長公主,還有自己的孫女是一家人。
自己在這裡才是外人似的。
夏老夫人心裡歎了一口氣,搖頭道:“這孩子性子天真爛漫,很是讓人喜歡。”
等大家寒暄了一圈,長公主就對明舒和幼恵道:“這些日子明珠和明柔也會過來長公主府住,不過她們住在北院那邊,你們就一起住在南院這邊,我已經命人收拾了幾個相近的院子出來,你們一會兒就過去自己挑個喜歡的。”
幼恵笑道:“不必那麼麻煩,我就跟舒妹妹住一個院子就行了。”
明舒就道:“不要,你不要總是纏著我。”
夏老夫人見兩人說話親密無間,顯然是平日裡打鬨慣了的。
再看她們的母親長公主和紀大夫人,皆是含笑看著她們,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和黯然。
她早看出長公主待紀大夫人和待她們的不同。
長公主待她們,是客氣中帶著審視,眼底其實有著隱藏不了的高高在上的傲慢。
但她待紀大夫人卻很隨意,隨意中帶著些親切。
而她看向紀幼恵的目光,可以說是近乎疼愛了。
就是分派院子,明珠幼時養在她身邊多年,也一直都是住在北院。
可紀幼恵一過來,就是和明舒一起住在她住著的南院。
原本長公主是她們國公府的兒媳。
明舒是國公府的孫女,和明珠,明柔才是姐妹。
可現如今卻鬨得這般疏離......反倒是和隔了幾層的紀家人這般親近。
不過這次她們過來,明舒也就罷了,那孩子已經跟燕王世子定了親。
這紀家姑娘也是要入宮的。
這副樣貌,這副性情,又深得長公主的喜愛,老夫人隻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她終於有點理解當初長公主說的話,“曆來帝王三宮六院入宮的女子不知凡幾,最後能善終並且讓母族榮光的能有幾個?”
京中要進宮的那幾家姑娘夏老夫人都是見過的,原本覺得夏明珠和夏明柔在其中相貌已經算是好的。
自來在宮中得寵也從來不完全是靠美貌。
但真親眼見了,才明白,真正的美貌殺傷力有多大。
夏老夫人心中黯然。
但卻不自知,明舒生也好,回來也罷,她在心頭衡量的更多的是利益,是得失,是對國公府的影響。
而明舒在江南多年,她生成那副模樣,孤兒寡母,紀大夫人也從來都沒有對她動過半分算計的心思,隻是像子侄般疼愛罷了。
所以,夏老夫人心中黯然於長公主和明舒疏遠她們,但這又能怪得了誰?
***
夏老夫人自從見到紀幼恵之後心情就有些沉重。
這份沉重甚至蓋過了明舒回京給她帶來的震驚和意外。
但其實她若是擔心紀幼恵,還真是有些多餘了。
因為紀大夫人帶著女兒入京的當晚就尋了大長公主。
她跟長公主磕頭行了一個大禮後就道:“公主,幼恵是您親眼看著她長大的,她的性情您最是清楚,嬌氣任性又霸道,嫁人的首要條件就是那人這一輩子都不能有通房妾侍,否則就一定和離沒有二話。”
“她這樣的性子如何能入宮?還請公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打消了陛下的念頭。”
長公主扶了她起來,柔聲道:“表嫂,這隻是你和幼恵的想法,還是舅舅和表兄他們都是這個意思?”
紀大夫人道:“家中都是這個意思,所以這才允了我和幼恵一起進京的。公主,我們不想要幼恵嫁得有多風光顯赫,或者將來能讓我們做父母的臉上多有光,我們隻希望這個孩子能這一世都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就好。”
她的婆母紀老夫人說,當年淑太妃娘娘入宮,雖然後來寵冠後宮,但也是一步一步,其中艱險外人又怎知?
原本淑太妃也不是隻有長公主一個孩子,隻是早些年懷上的孩子,一個也沒留住而已。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其中還不知道有多少血淚。
而且自從她入宮,祖婆婆就再沒見過她一麵,牽掛了一世,連死的時候都一直念著淑太妃的名字。
那時她已經嫁入紀家,想起那時情景都忍不住心中酸痛。
而現如今大周內憂外患。
且不說這天下還不知道穩不穩得住,就說此次入宮,聽說不僅有新帝青梅竹馬的未婚妻,還有一堆家世顯赫的名門貴女,那後宮簡直堪稱是前麵朝堂的縮影。
這個時候把女兒送入宮?
那不就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嗎?
他們生個女兒,捧在心上疼了十幾年,可不是要送出去讓彆人作踐的。
長公主聽了紀大夫人的話有些發怔。
其實如果明舒沒有定親。
或者當初明舒沒有選擇跟趙景烜走,她都不能確定自己將來會不會左右明舒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