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生母紀老夫人的緣故,貞和帝原本對阮覓和玄淩還是有些好感的。
但先是兒子為了阮覓拒絕了溫家的婚事,還讓次子和溫家起了嫌隙。
接著玄淩竟然長得那般像翼親王......那本來就是梗在他心頭的一根尖刺,原本埋得很深,時間久了,便也好似忘記了,剩下的便是懷念和深情......可現在隻要看到玄淩,那根尖刺就會被惡狠狠的挑出來,戳破了所有美好的懷念和深情。
還有兒子竟然為了阮氏多次忤逆他。
是以現在他已經不知不覺十分厭惡這個女子。
在他心裡,不亞於是將她等同於紅顏禍水,而兒子和自己的隔閡也皆是因她而起了。
所以他聽到岑太後說這番冊封的話就很煩躁。
他想亦未想便駁了道:“母後,允煊尚未迎娶皇子妃,我大周還少有未封正妃而先冊封妾侍的,此事還是待允煊定下了皇子妃再說吧。”
那一句“未封正妃而先冊封妾侍”一出來,眾人便不由得都看向了堂下的阮覓。
趙允煊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握著兒子的手都緊了緊,轉頭看向了阮覓。
眾人或許都期待看到阮覓麵色倉惶不滿或者怨憤。
但沒有。
阮覓的臉上還是恰到好處的笑著,微垂了眼,些許柔弱,側顏端莊又沉靜,簡直是拿標尺量的也不過如此。
眾人皆心道,此女果真不簡單。
長成一副禍水的模樣,心機還如此深,手段怕更是了得。
難道趙允煊會為她著了迷。
不過岑太後還是樂於見到此景的。
趙允煊耽於情-色,總好過他滿心權勢,娶一個世家貴女如虎添翼的強。
男人隻要把女人看得過重,總會做出些糊塗事來的。
而趙允煊看到眉色半點不動的阮覓,卻是一陣苦澀從嘴裡一直沉到了心底。
此刻他竟是希望她是惱怒的,回去之後會跟他發脾氣......像以前一樣。
那至少表明她還有一點在乎他。
他心中酸澀苦悶,手上就重了些。捏得玄淩手腕一陣生疼。
玄淩也很惱怒......皇帝的那話他也聽懂了。
他這個皇祖父以前就想要給他阿爹賜那個什麼溫家女,他阿爹拒絕了他現在還要逼他阿爹娶其他女人做什麼正妃!
雖然他阿娘不喜歡他阿爹,但那又怎麼樣?
就算他阿娘不喜歡,他阿爹也是不能娶彆人的!
貞和帝不喜歡玄淩。
玄淩也堅定不移的討厭了貞和帝!
真是兩看兩生厭了!
是以此刻趙允煊捏痛了玄淩,玄淩雖然痛得齜了齜牙,但還是忍了,他想他阿爹真可憐,怎麼就攤上了個這樣的爹呢!
比他還可憐!
既沒阿娘,還有個這樣的爹!
難怪他出了宮,就再不肯回去。
呸,他自己才不可憐。
他好得很。
*****
岑太後搖了搖頭,但她也不再多說,隻道:“這事陛下既然已經有主意了,那哀家也就不再多說了,隻是這孩子到底是允煊隱末之時娶的發妻,又誕育了皇家血脈,切不可虧待了既是。”
說完她又看了一眼玄淩,對貞和帝繼續道,“另外還有一事,皇帝,玄淩也已經快五歲,該拜師了。”
“前日大皇子妃還跟哀家說,想要給正臨和正希選一個好先生,可挑來挑去卻挑不到滿意的。現在宮中太傅還在教著允禮,哀家想,這天下最好的先生也都在皇家了,就想著不若讓正臨和正希都到宮中來跟著允禮一起進學。現在好了,又多了一個玄淩,索性都一起來讀好了......這宮中,還很久都沒有這麼熱鬨了。”
允禮是貞和帝的五皇子,今年十二歲。
其生母是個宮女升上來的婕妤。
原本太後並沒有讓玄淩入宮讀書的打算......原本她還真是如趙允煊和阮覓猜測的那般,想要留他在宮中住上幾日。
屆時若是趙允煊和阮覓不肯,或是這孩子哭鬨......總有法子讓他哭鬨的,那就隻會惹了皇帝的嫌棄,或是生些什麼隔閡。
現在好了,她們幾乎不用做任何事情,這孩子怕已經成了皇帝的心頭刺。
那就把這根刺弄到宮中來日日杵在皇帝眼前晃一晃好了。
貞和帝現在已經有一些不想再繼續留在這裡了。
一來他身體有些受不住。
二來心情也有些燥起來......最近或許是身體不好,力不從心之故,他的脾氣也越來越燥。
不過就是在宮裡讀一下書。
皇家現在就這三個孫輩,的確是該好好教導,那就讀吧。
他便隨意道:“五歲還小,並不著急。這事就看允煊和玄淩自己的意思吧。”
岑太後便看向趙允煊,道,“允煊你覺得意下如何?玄淩還小,哀家的意思就是讓他每日到宮裡來和允禮讀上兩個時辰的書,雖則是在宮中讀書,也還是住在家中的,每日裡巳時過來,未時回家即可,每五日再休沐一日。”
說完頓了頓,道,“哀家聽說現在阮氏還是住在莊子上吧?彼時你在戰場,她深居莊子是為了給你祈福,依哀家看,現在你已經搬到皇子府,府上也沒人服侍,也沒人打理後院,阮氏也該帶著玄淩搬回去了。”
趙允煊心中一動......他當然是想要阮覓住到皇子府的。
他忍著去看阮覓的衝動,把目光看向了玄淩。
他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事上怕是阮覓也會隨了玄淩的意思。
玄淩倒是沒想那麼多......不,隻要他娘跟他在一起,搬去什麼皇子府他也沒所謂......他爹帶他去看過那裡,也還不錯。
反正他娘不喜歡他爹。
搬去他爹那裡總比他爹娶其他女人強。
他側了腦袋似乎是很認真的想了想,道:“可以午時過來,申時才離開嗎?”
岑太後一愣,道:“為何?”
這孩子不會還貪睡吧?
也是,這孩子是那阮氏手上重要的砝碼,想來阮氏應該是十分嬌慣他的。
玄淩咧了咧嘴,笑道:“父王要求我每日早上習武,午後才讀書。”
岑太後笑了出來,轉頭問皇帝,道:“皇帝,你看如何?”
貞和帝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那就這樣吧。”
他道,“好了,母後身體不適,不宜久擾,朕也有些乏了,今日就這樣吧。”
說完竟是神情懨懨的徑自離開了。
趙允煊便領了阮覓玄淩也跟岑太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