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宏華做幫手,需要靳澤知親自去安排的事情就少了很多,他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陸時川身邊,但沒再提起關於“私人感情”的事。
新聞發布會的過程也很順利,記者的問題陸時川手裡都有標準答案,加上與陸氏交好的媒體有心引導,到了快結束時氣氛還算輕鬆。
陸時川回答了預定中的最後一個問題,他對李宏華點了點頭,正準備離場,就聽見台下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請問陸先生,據說你的哥哥陸立榮就是因為胃癌去世,網傳陸先生家裡有胃癌遺傳基因,這是真的嗎?”
站在講台另一側的秘書頓時麵露難看,她跨上台階,腳步匆匆,“抱歉,陸總,這個記者我沒有印象,我馬上請保安把他帶走。”
不知道怎麼潛入進來的陌生麵孔還站在原地,他語速極快,最想達到的目的不像是得到陸時川的回複,而是務必把問題拋出去,“如果胃癌真的具有遺傳性,那麼陸氏集團目前的總經理,也就是陸玉林先生,他將來會不會也存在身患絕症的可能,這對陸氏來說應該是一個極大的隱患,請問陸氏要怎麼樣預防此類事件發生?據我所知,陸家現在僅有的兩位男丁,就隻有你和陸玉林了。”
這段話用詞尖銳,話裡的意思簡直是在暗示如果陸玉林也不幸得了癌症,陸家就會麵對絕後的困境。
周圍的相機悄悄關了閃光燈,把快門鍵按個不停,即便在座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收了紅包,但彆人冒著風險虎口拔牙,這餡餅不撿白不撿,他們自家的門戶不能用的新聞,外麵還是會有人肯花錢買的。
陸時川看出了場下並不明顯的騷動。
他抬手揮退秘書,然後看向了提問的男人,“你不在受邀媒體列表,是誰家的記者。”
男人手裡攥著的話筒沒有任何標誌,他這麼介紹自己,“我隻是一個對這件事感到好奇的普通人。”
坐在一旁的李宏華冷嘲熱諷道:“普通人會這麼關心一個不相乾公司決策人的健康問題?你不如去關心國家大事,那還跟你有點關係。”
男人把話筒攥得很緊,他眼神飄忽,完全不像是一個經常參加類似場合的記者,說話的方式像是背書,字詞毫無起伏,“陸氏集團的總經理隻有十八歲,根本沒有陸先生這樣的豐富經驗,如果陸先生真的病得那麼嚴重,陸氏集團該何去何從,我相信有很多人會關心這個問題。”
李宏華也下意識看了陸時川一眼,但想想自己還沒洗清的嫌疑,他露出個生吞蒼蠅般的表情,因為他其實樂得看陸時川吃癟,卻不得不幫陸時川解釋,所以發布會全程都黑著臉,“之前陸總已經回答過相關問題,他確實患有胃癌,但及時發現已經得到了有效治療,現在病情穩定,短期內基本不會有發病的可能。”說到這他抱臂往後靠在椅背上,“你這麼喜歡舊事重提,怎麼不把十年前的金融危機拿出來聊聊?”
“這隻是……隻是未雨綢繆!”
“未雨綢繆?那你不如問問比爾蓋茨什麼時候破產,問問太陽什麼時候從西邊出來。容我未雨綢繆一次,你再不吃點核桃補補腦子可就晚了。”
本來還在擔憂自己前程的秘書忍笑低下了頭。
這個臨時出現的意外讓發布會的收尾越來越像個笑話,陸時川出聲打斷了李宏華的奚落,“好了。”他把講稿放到一旁,“看來這個普通人對這件事隻有一知半解。”
“我——”
陸時川漆黑色的眸子往台下掃去,還想說話的男人和他視線相撞,未儘的話被這一眼按了回去。
“胃癌確實會有遺傳,但遺傳性不高,”陸時川說,“所以,我不希望再從任何人的口中聽到這樣惡毒的誹謗。”
他最後看了一眼台下座位中唯一站著的男人,然後起身說:“今天的發布會就到這結束吧。”
男人被這樣看似並不凶狠的眼神看得吞了吞口水,趁著陸時川離開,眾人開始討論起剛才的問答內容時,他不自然地把手擋在臉前,準備像來時一樣偷偷離開。
被帶著保安的主管逮個正著。
“抓住他,先把他送到保安室,你們兩個好好看著他。”
秘書遠遠見到,鬆了口氣的同時向陸時川告罪,“這是我的責任,是我沒有對接清楚。”說完她又忍不住解釋,“陸總,開場之前我再三檢查過,接待處的邀請函和記者證都能對上。”
陸時川腳下不停,“你做事我很放心,但你有時候太不知變通。”
秘書愣了愣,“陸總?”
走在陸時川身後的靳澤知對她說:“這個人不會走正門,因為有人負責把他放進來,你隻防備外人是遠遠不夠的。”
“靳副總的意思是,這件事是公司裡的人做了手腳?”李宏華從他們身後快步走過來,“那你覺得這和指使李茜的人有沒有關聯?”
靳澤知說:“這就要勞煩李總去查了。”話落又補充,“發布會上的意外還要仰仗李總解決,彆讓某些貪得無厭的記者抓了空子,否則敗壞了公司名譽,對李總也不是好事。”
李宏華一滯。他惡狠狠瞪了靳澤知一眼,直接甩袖又返回了會場。
秘書趁這個機會說:“我去問問那個鬨事的,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去吧。”
發布會已經結束,陸時川沒打算繼續留在公司,走之前問靳澤知:“你是和我一起回去,還是等到下班之後。”
靳澤知立刻回道:“我跟您一起回去。”
陸時川頷首,“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