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川在天色漸漸昏暗的時候醒來。
他躺在沙發上, 身上有一層不知道是誰蓋上來的薄毯。
左腹痛得發麻。
他曲肘慢慢半坐起身, 還沒掀開薄毯下來, 就聽到門外傳來開門聲。
緊接著一個男人走近過來。
但不是戚作深。
男人看到沙發上的陸時川先是一愣,“你是誰?”
陸時川還沒開口, 就見樓上戚作深出現在樓梯口。
“回來了。”從他說話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來,來人沒有讓他感到驚訝, 話落又隨口給陸時川介紹, “這是鄒方俞,是我的,”說到這戚作深稍有停頓,才繼續說,“一個朋友, 和我一起住。”
介紹完,他才轉臉看向陸時川,卻發現對方的目光正落在鄒方俞的身上。
鄒方俞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就正巧和陸時川對視。
陸時川已經從沙發上起身,他身上被剪碎脫下的染血襯衫早被醫生整理好帶走, 隻有腹部纏著厚厚一圈紗布, 隱約還能看見血跡。
出於職業本能, 鄒方俞脫口問道:“你被人襲擊了?”下一刻他回過神來,忙說, “抱歉, 我不是故意想要過問你的隱私, 就當我沒說過好了。”
“沒關係。”陸時川頷首示意, “我是陸時川。”
鄒方俞於是沒有再問什麼。
他以為陸時川是戚作深的好友,畢竟陸時川待在這裡的態度相當淡然,而戚作深那個圈子的人,他是不想投入太多好奇心的,就隻說:“你好。”
戚作深這時走到兩人之間,阻斷了兩人的對視,然後若無其事對鄒方俞說:“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加班了?”
鄒方俞回了一句:“我順路去了一趟超市。”
他懷裡的確抱著一個紙袋,原本回來的路上他打算問戚作深下午為什麼沒有去公司,但是看到了陸時川,這個問題也就沒有問出來的必要了。
不過這不妨礙他對陸時川有些好奇。
他已經調查出戚作深和戚高林的地下組織沒有關聯,也從不參加所謂“幫派”活動,那麼這個陸時川,又是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呢——
鄒方俞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個不適合到醫院治療的傷口。
但為了不引起兩人懷疑,他沒再繼續觀察,“你們應該都沒吃飯吧,我現在就去做。”
陸時川看了一眼客廳內的座鐘。
已經晚上六點半,家裡正等著消息的原主養父母和柴蘭蘭應該還著急著。
“在想什麼?”
戚作深走過來,手裡還端著一杯水,“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了吧?”
陸時川道謝後接過水杯淺飲一口,長話短說,“我出現在那個停車場,是去赴約,但下車之後就遇到了三個想殺我的人。”他眼底深沉,抬手拂過傷口一側,“你看到的那把槍,不是我的。”
戚作深看他的眼神饒有興趣,“為什麼有人想殺你?”
陸時川毫無避諱,“前幾天,我收到了一封聲稱有關於我真正身世的信。”
“真正身世……”戚作深皺眉想了想,“等等,你也姓陸。”他倏地抬眼仔細看著陸時川的長相,“不會這麼巧吧——”
陸遠興把找孫子的任務交給戚高林的時候,戚作深當時也在場。他更知道戚高林根本就沒有打算讓那個私生子活著回到陸家。
陸時川沒有接下他的話,轉而說:“你有多餘的襯衫可以借給我嗎。”
戚作深被打斷思路,“什麼?”不用陸時川重複,他已經反應過來,然後一眼掃過陸時川身上,“可以,你等我一下。”
說完轉身去了樓上。
再下樓的時候,他看到陸時川背對著樓梯口站在窗前,再走近幾步,才聽到對方原來正在通話。
“……我很快回去。”
“遇到了一個小麻煩,不用擔心。”
戚作深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