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靠得那樣近,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剛剛泡過熱水的肌膚上,小蓮在她的手裡張了張嘴,僵住四肢不動了。
一層薄薄的膜慢慢從細嫩的腳趾縫隙間脫離,半夏感覺出了一背的汗,伸手摸了摸那隻嫩嫩的小腳,確定沒出什麼差錯,才按照視頻裡教的給他塗了點消炎藥。
又小心地把卡在眼皮裡的一點死皮剝落,給那隻紅腫了的眼睛也上了藥。
最後抬頭看手機裡同步播放的視頻,
視頻裡的聲音這樣說著,“幫守宮脫皮,到了尾巴的時候,為了防止斷尾,要像這樣抓好你的守宮。”
守宮的腹部,都是白色的,外表看上去一片光潔,沒有任何奇怪的外部器官,因而半夏也就沒有多想。
半夏眼裡看著視頻,手中照著示範把小蓮翻過來,掐著他的月要腹,開始處理他尾巴上的問題。
小蓮明顯地在她手中掙紮了一下,半夏眼下隻顧盯著視頻,口裡抱怨,“彆亂動,我還沒開始呢。”
直到她開始小心地搓那條尾巴,手中的小蓮終於發出一點低啞的喉音,
“不要這樣……放,開我,”
那語調和他平時說話大為不同,完全跑了腔調,似乎在喉嚨裡壓抑著難耐的痛苦,但又好像十分歡愉享受。
半夏才感覺到有所不妥,偏偏這時候視頻響起一段語音,
“處理尾巴褪皮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如若不慎,發生感染,或者出現枯尾現象,就需要及時切斷守宮的尾巴,以保證它們的生命。”
“下麵講一下必要的時候,怎麼安全切斷守宮的尾巴。”
半夏和小蓮都同時被這段話嚇住了。
半夏如履薄冰,動作溫柔再溫柔,小蓮緊緊閉著嘴,忍耐再忍耐。
待到終於處理完這次驚悚的卡皮事件。半夏才剛剛鬆手,小蓮就一下從她的手上竄了出去,一頭鑽進了窩裡的毛巾底下,僅僅露出一點點尾巴尖尖,在空氣中不受控製地抖動。
半夏忍不住給小小龍發了一句話,【你知道守宮一直抖尾巴是代表什麼意思嗎?】
小小龍的信息回得非常快,【恭喜你,雄性擺尾的話就是發晴了。】
他在這句話後接了一個極為興奮的表情。隨後立刻發來一個短短的小視頻。視頻中一排漂亮的爬櫃裡,各種膚色的守宮應有儘有。
“快看,我這裡各種大眼細腰的美人都有。把你家的小哥哥借出來營業一次,價錢都好說。”
***
到了晚上,回到家的半夏蹬蹬蹬往樓上跑,在樓道裡碰到了外出歸來的淩冬。
這位學長的皮膚本來就十分白皙,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緣故,他的皮膚如同新剝了殼的雞蛋,白皙細嫩到了瑩瑩起光的程度。
隻是他的右眼不知有了什麼問題,似乎塗過藥,用一塊方形的白紗布遮著。
半夏還來不及和他打聲招呼。他便有些刻意地避開了視線,直接推門進他的屋子裡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閃身進屋的背影,從耳垂到脖頸仿佛都泛起了一層粉紅色。
半夏回到自己的屋子。桌上依舊擺著溫熱的宵夜,小蓮卻沒在家。
小蓮沒在屋子裡是常事,但往常隻要是半夏回家的時間段,他通常都會很快地從窗外出現。
蹲在他的小窩裡,聽半夏拉一會琴,兩個人再說說話,聊一會天。
大部分的時候,是半夏說,他傾聽。
一個蹲在窗邊的小窩,一個趴在床尾,熄著燈,就著窗外的月色,天南地北地聊著,直到半夏進入夢鄉。
可是今天,半夏在屋子裡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小蓮回來。
她靠著牆,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
偏偏今天,連這堵牆都安靜得很,隔壁屋子裡的學長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連一首鋼琴曲都沒有演奏。
沒有音樂分散半夏那顆有一點煩悶的心。
半夏拿起自己的小提琴,信手撥弦,漫不經心地隨手演奏著。
那旋律聽起來像在下雨,雨中沾著點情|欲,欲中透著點驚惶,驚惶中又帶出隱秘的歡愉。
半夏拉了半天,才突然發覺自己演奏得是當初淩冬請自己幫忙實錄的那一段旋律。
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旋律此時此地拉起來,感覺特彆符合自己的心境。
小蓮他,是在躲著我嗎?
半夏咬咬嘴唇,心底的聲音順著指腹和琴弦的揉動,流淌在小小的屋子內。
她不知道,有一個身影隻隔著薄薄的一道牆,背在她的身後,坐在黑暗中,靜靜地聽著這首歌。
身著白衣的男人手邊,手機屏幕在黑暗中微微亮著光。
屏幕上開著計時器,時鐘一分一秒毫不留情地跳動著。
在時鐘跳到第五十分鐘的時候。
黑暗裡,靠著牆壁的男人閉上了眼睛,輕歎一聲,
“果然,時間又變得更短了。”
小提琴悠悠的鳴響中,
那件雪白而柔軟的襯衣垮落在地上,從裡麵爬出了一隻小小的黑色守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