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全員抵達之後, 兩年一度的學院杯全國小提琴大賽,徐徐拉開帷幕。

開幕式上,上台致辭的是一位年事已高,享譽全國的老音樂家, 傅正奇。

傅老身材乾瘦, 白發蒼蒼, 人卻顯得很有精神,背著手站在台上笑眯眯地說,

“音樂的比賽和其它比賽不同。音樂本就不是拿來競技, 而是用來溝通心靈之物。因此, 我希望每一位參加比賽的選手, 能在這一場比賽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音樂理解,得到真正的收獲。”

他從台上下來以後,同座評委席的一位評委熱情誇讚, “傅老言中有深意,這些年輕人若是能聽懂一星半點您的意思,必將不虛此行,大有收獲。”

傅老隻是笑著擺擺手,開始翻看起了選手資料,“這次都有哪些娃娃來?有沒有什麼令人驚喜的好苗子啊。”

台上的主持人在宣讀賽程和比賽規則, 安排著八十多名選手分組登台亮相。

同座那位評委就為他介紹起這次的幾位種子選手,

“從各大院校遞交的選拔視頻來看, 九大音樂學院保留了一貫的水平, 選手都很優秀。特彆是帝音, 華音推上來的那幾個。隻是這些孩子, 大家或多或少都見過, 心裡有數。”

“不過榕音今年有些特彆, 沒有推老尚的千金。反倒推了一個新人,我看了視頻,覺得她有點意思,”他點開自己手機裡的報名視頻,“傅老您也掌掌眼。”

“喔哦,榕音嗎,我不久前才剛剛去過榕城呢。”老爺子戴起老花鏡,湊過來看視頻,“嗯,伴奏的這位是淩冬?”

“對啊,虧榕音的那些人想得出來,淩冬這樣級彆的演奏家,居然也被拉來給一個新人做伴奏。哈哈,還好我們學院杯比賽的伴奏,是統一指定的鋼琴老師和室內樂團隊,才沒讓他們鑽了空子。”

傅正奇看了一會,又把手機湊到耳邊,專心側耳聆聽許久,神色漸漸變得認真,最終沉吟片刻說了一句,

“希望在比賽的時候,能好好聽幾場她的演奏。”

比賽一共三場,想多聽幾場的意思,就是十分看好這個小姑娘,覺得她能拚進決賽圈了。

自己識人的眼光得到肯定,那位評委高興了起來,

“這一屆的學院杯真是盛大,不僅選手們的質量不錯。評委席更是有您這樣的泰山北鬥坐鎮,甚至還邀請到了薑臨薑大師從國外撥冗前來。”

傅老聽見他提到那位世界知名小提琴演奏家,卻並沒有和他一樣顯出過度高興,

“那位自從出了國之後,倒是很少聽他回國的消息。既然說要來,人呢?比賽這都開幕了,他想要什麼時候到?”

“薑臨肯定會晚兩天,他嘛,畢竟工作忙,邀約多,半決賽前能到就不錯了。”

傅正奇突然若有所思,“被你這樣一提,剛剛這位小姑娘,看上去倒是和他有點……”

同伴沒聽清楚,“什麼?”

傅正奇搖搖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那個小姑娘隻是一眼看去,眉眼間湊巧和定居國外的薑臨有些像罷了。

但這娃娃的琴聲,從骨子裡就帶著有股倔勁。和那個花裡胡哨的家夥完全不同。

***

來至全國各地的參賽者約八十餘人,而第一場的預賽就將會迅速地淘汰掉一半,隻留下四十個名額去參加初賽。

預賽八十人,初賽四十人,到了決賽的時候,便隻剩下最後十位優中擇優的精英,角逐金牌。

預賽演奏的曲目必須和學校選拔賽的視頻曲目相同。初賽則需準備一首時長和難度都不低的協奏曲,決賽是在大賽指定曲目中自選一首。

例如半夏,預賽演奏《流浪者之歌》,初賽報名的是《柴可夫斯基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八十多位選手,濟濟一堂,按照抽簽的序號分批上台演奏,光初賽就要比個兩三天。

有些人一登上台去,觀眾席裡便傳來嗡嗡議論的聲音。這些大多都是高手,在同齡人中已經打出了名號,為人所忌憚。

“看,是帝音的張琴韻,聽說他導師希望他參加完學院杯,就開始準備參加梅紐因。”

“看,是魔都音樂附中的林玲啊,才十三歲就代表學校來了,了不得。”

半夏上台的時候,觀眾席上同樣也響起了一點點輕微的議論聲。

“看,就是那個人啊?贏了尚小月來的。”

“聽說狂得很,放話學院杯沒她看得上眼的對手。”

“她是誰啊,好像沒人認識,是從前都沒參加過大型比賽嗎?”

“好多年沒見過這樣類型的了,倒要看看她琴聲配不配得上她的口氣。”

和半夏起過衝突的那幾位更是翻起了白眼,

“嘻嘻,之前那麼大言不慚,如果預賽就淘汰了,那可沒地縫給她鑽。”

“抽了個這麼前的號碼,和鋼伴老師都來不及合過幾次吧?也是活該。”

半夏聽不見台下紛紛攘攘的議論聲。

她穿著一身鑲了碎鑽的黑色小裙子,手中拿著阿狄麗娜款款走向舞台中心。心裡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富有的女王。

女王裙擺如煙,綴著點點星輝,行走之間宛若身披漫天星辰。

“昨天看她穿得很隨便,今天的這條裙子倒是很漂亮。”

“是啊,好漂亮的小裙子,好想知道她在哪裡買的。”

半夏提著裙擺,在舞台中心的燈光中站定。她沒有看台下,卻扭頭朝著通往後台的那扇門看了一眼。

那本該關緊的門被留了一條縫隙,門後有一間供表演者休息的休息室。休息室裡掛著半夏的大衣外套。

外套口袋中的小蓮早已爬了出來,就躲在門後,透過門縫看著舞台中央的半夏。

他眼看著半夏抬起小提琴,伸手調了調音準,衝鋼伴老師點頭示意,感覺比自己上台還要緊張。

鋼琴聲響起的那一刻,半夏起手揚起弓。小蓮的眼睛睜大了。

他知道,站在那一束光中的女孩已經忘卻了一切,完全陷入她自己的音樂中。

距離學校那場選拔賽並沒有過去太長的時間,但小蓮發覺,這一刻舞台上半夏演繹流浪者之歌的技巧竟然又有精進。

她一直在不斷前行,把每一個舞台都詮釋出新的感覺。

琴聲如泣如訴,如起伏的水波,從舞台中心開始流淌,徐徐覆蓋過台下的觀眾席。

聽到琴聲的人都覺得心頭微微一顫,仿佛真的感受到一陣冰涼的冷意。

冰凍嚴寒的暴風雪平地卷起,悲涼痛苦的流浪者至雪中而來,無處歸依的流浪之心在絕望中悲泣。

極至演奏到全曲高|潮,年輕的演奏者開始驟然加入大量的炫技技巧,詮釋起了情感絢爛的終章。

飛躍的連頓弓,密集的左手撥弦,利落的人工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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