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車趕來的路上,他興奮地想過赤蓮的模樣,如果是一位自閉內斂的天才,那一定要注意溫和一些,循循誘導,不要嚇著了人家。
如果是一位桀驁不馴的怪才,那自己就熱情一些,把態度放低,儘量表達出自己對他的崇敬仰慕就好。
誰知道出現在他麵前的年輕男人看上去持重大方,應對得體,除了性格冷淡一些,情緒上沒有什麼波動之外,比他想象中的古怪人物真是好相處得太多了。
“兄弟,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啊。”小蕭興奮地道,“比我想得帥多了。”
“你和我想得也不太一樣。”坐在他麵前的男人淡淡說道。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像是冬日裡的冰泉,好聽,卻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和他錄在音樂中飽含情緒,慷慨悲歌的人聲不太相同。
“是,是麼。你也覺得我比你想象中帥嗎?”RES的音樂製作人羞澀地摸摸頭。
他麵前的赤蓮不說話了,微微露出了點無奈的神色。
“這首歌,是為某位當紅|歌手量身定做的。公司很重視,約稿的邀請發了好幾位知名創作人。但我覺得你是最合適寫這首歌的人。”小蕭看起來很激動,幾乎有些語無倫次,
“因為歌曲的概念定義為‘怪物’。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不是說你是怪物什麼的,我隻是覺得這是你的風格適合發揮的地方。”
他說了很多話,淩冬隻輕描淡寫地嗯了一句。
仿佛在說,不要緊,哪怕你覺得我就是一隻怪物也沒什麼。
“Demo(歌曲的小樣)儘快發到我郵箱,統一比稿的時間定在月底。如果選中了,稿酬是二十萬呢。”
小蕭努力打量赤蓮的神色,無奈無法從那張毫無表情的麵孔上判斷出他是否滿意,隻好接著往下說,
“我知道你不怎麼在意錢,主要是我特彆想能和你合作一次嘛。隻要你demo認真寫,我一定全力和我們總監推你。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赤蓮便點頭答應,“好。”
他這樣言簡意賅,即便是小蕭這樣的性格幾乎都有些接不上話,
“其實一直想問問,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呢?”
在他這句話之後,小蕭終於看見對麵那個男人,嘴角浮出了一點若隱若現的笑。
“和你說得一樣,我想要試著走出來,更融入這個世界一點。”那人淺笑輕言,“另外,我想掙點錢,掙錢養自己……養家人。”
即便是蕭妹妹這樣的直男,也忍不住被他的一絲淺笑驚豔到了。
“我,我從剛才就想說了。你是不是哪家公司的藝人啊?”蕭製作人低頭看了看合同上的簽名,寫得是自己不太有印象的兩個字,
“我雖然是行業內的,但專注作曲這一塊,彆的都不太了解。”
“不,我隻是學過古典音樂。”
“哦哦哦,那個領域啊。”小蕭便放下心來,“那個領域我實在不熟。難怪你的和弦和配器都那麼厲害,你彈鋼琴這些一定很厲害的吧?哈哈。”
“算是,還可以。”
淩冬低頭看了眼時間,站起身來,和這位音樂製作人握手告彆。
小蕭覺得十分不舍,想要多聊一會,無奈這位剛剛見到麵的朋友,仿佛聽到了鐘聲的灰姑娘,走得異常堅決。
“誒,以後的事,我們手機聯係啊。”小蕭追著他離開的背影,比劃著打電話的手勢。
隻得到了他遠遠的點頭示意讚同。
第二天,打著哈欠來上班的蕭製作人順手在網頁上搜了一下淩冬這兩個字,跳出來的網頁介紹和比賽視頻嚇得他從椅子跳了起來。
雖然他對古典音樂一無所知,但不妨礙他對赤蓮另一個身份厲害程度的認知。
一旁的同事好奇,想要看上一眼。
他迅速抱著自己的電腦,遮住了屏幕。
“寶藏,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寶藏啊。目前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我得捂好了。”小蕭心底激動異常,自豪地佩服起自己的耳朵。
看吧,哪怕隻在眾多的音樂中人第一次聽到他的歌。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一位天才。
“蓮,”蕭製作人在公司裡坐立難安,左想右想,打開手機將自己肚子裡來回滾過幾回的肺腑之言,發到自己昨天剛剛加上的微信,
“雖然咱們昨天第一次見麵,但你的音樂我聽得很久,就像已經認識許久的朋友一樣。我真心誠意地勸你一句。你的詞曲,配器,編曲,混音都很厲害,隻是你的風格太另類了,如果肯遷就一點市場,多做一做流行的曲風。你真的很容易紅。發大財,掙大錢,都比現在容易的多了。我也更可以出得上力。”
對方的微信頭像是一隻小小的黑色蜥蜴,輸入狀態持續了好一會,才慢慢回複了一句話,
“抱歉。這一點已經沒有辦法了。我隻能,隻想,做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多謝。”
半夏早晨醒來的時候,很新鮮地看見小蓮蹲在桌上用小小的手一下一下搓著手機。他那副慢騰騰又異常認真的模樣真得十分可愛。
等到進洗手間洗漱的時候,半夏再次驚奇地發現酒店的浴室裡多了一套換下來的男士服裝。
她邊刷牙邊順手翻看了一眼,居然在其中發現了一條男士的胖次。
“對哦,原來小蓮也是需要這種東西的。”半夏口中鼓著泡泡,看著鏡子認真思索了一會,臉上莫名飛起了一點可疑的紅色,
該,該去幫他買幾條的。
隻是為了他方便,絕對不是想看他變出尾巴的時候,穿著這個的樣子。
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半夏的比賽的場次。早餐過後,她特意找了一位帝都的選手,和她詢問帝都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難得來一趟,想去不太累又收費便宜的地方走一走。”半夏這樣說。
“啊,預賽結果晚上就會出來,你,你,你難道不緊張的嗎?”那位女同學十分吃驚。
“緊張能左右我們的成績嗎?”半夏不解地問。
“說,說得也是。”比起半夏,那個女孩緊張得說話都結巴了,“可是這幾天我們不是都該,該拚了命地練習才對嗎?我昨天都練到快天亮才睡。”
半夏自來熟地伸手搭著她的肩,“練習不差這最後一兩天。我感覺放鬆一下心情,和男朋友之類的出去走走,對樂曲的理解可能還更好一點。”
“好像,你說得也有道理。”女孩受這位陌生人的影響,籲了一口氣,但又想起了什麼,“可是你是從外地過來的,難道還能隨身攜帶男朋友嗎?”
半夏摸了摸趴在自己肩頭昏昏欲睡的小蓮,笑嘻嘻道,“對啊,就是隨身攜帶,隨時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