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暖燈之下,趴在床上陷入沉睡人,白玉似的肌膚,顯眼的黑色鱗片,那些掛在晃眼的汗滴都在燈光下一清二楚。
要輕輕一個小動作,就可以知道小蓮的模樣。
半夏在束燈光下站了許久,伸出的手終究收了回去。
算了,既然他都堅持了那麼久。就再等他一點時間。
到時候一定要掰著他的臉,細細看他快樂時是什麼模樣。
反正時間還長著呢。
慢慢來。
***
RES的小蕭收到了赤蓮發給他的demo,雖然隻是一段歌曲的小樣,但編配得十分精巧,足見創作人的用心。
在公司的比稿會議上,他滿懷激動地推薦了赤蓮所做的demo。
“彆的先不說,我們就看這詞曲的意境就非常貼合我們這次專輯的音樂概念‘怪物’。”
會議廳內,響起一截短短的歌曲旋律,
【我撥開濃霧/找到那隻恐怖的怪物/……我無法讓世人喜歡上怪物/但哪怕隻是怪物/也曾深淵底下歌唱/也渴望擁有陽光/擁有活在世間的權利。】
歌聲暫停之後,小蕭一拍手,“怎麼樣樣?這作詞,這曲調,還有配器,無一不完美貼合怪物這個主題。更絕妙的是伴奏裡的那一段人聲音軌,空靈又清越,像有一位雪山之巔的女神輕聲為我吟唱。”
“我強烈建議,優先錄用這一首。”
會議室內的幾位音樂製作人,彼此交換了一下意見,紛紛點頭。總監柏耀明轉著手裡的簽字筆,就準備敲定下第一首錄用歌曲。
“不行,不行。”這個時候,坐在會議桌前方,本來隻是旁聽的公司副總發話了,“這什麼怪物啊,濃霧啊,沒人愛聽的。要我看根本不用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最近韓國女團的一張專輯叫什麼UU的不是很火嗎。我們照著她們的風格,搞一個差不多的,保證在國內立刻就紅了。”
RES算是國內頂尖的音樂公司,內部招攬了不少有實力的知名音樂人。但公司的老板和投資方卻是搞互聯網出生的,老板唯一重視地隻有收益和流量。可以說是外行領導內行。
這也算是國內大部分音樂公司的通病。
對於真正的創作人來說,最厭惡的便是這樣不做自己的東西,隻跟著市場熱度毫無原則地模仿。蕭心中極為惱怒,因為對方是上級的上級,隻能忍著氣解釋,
“李總,我們做一張專輯首先要定下的是音樂的概念,後麵的所有工作,約稿,編曲,包括MV拍攝都圍繞著這個概念進行。這一次,我們項目組籌備了很長時間才定了怪物的概念,也找了這麼多音樂人,約好的demo,您這一來等於直接推翻了基礎,我們後麵的工作就沒辦法展開了啊。”
“哎呀,你這個年輕人呢,不要整天什麼概念啊,原創啊,整得那麼神神叨叨。”李總揮揮手,“你們要牢記我們最終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給公司帶來收益。什麼樣的歌來錢快,市場好,我們就做什麼歌才對。”
小蕭還要站起來據理力爭,但身邊的柏耀明拉了他一把。
“那我們約得這些DEMO都怎麼辦?都退稿嗎?”他平靜地提出問題。
“也不用嘛,有幾首我覺得有些讓他們改一改還是可以用的。比如小蕭剛剛推的那首DEMO,把它改一改,加幾句最近流行戲腔啦,混點古風歌詞啦,不就行了嘛。”
氣紅了臉的小蕭從會議廳提前離場。
一路胡亂地把本來就亂的頭發搓成鳥窩。
他幾乎不知道等一下怎麼和第一次合作的赤練溝通解釋。退稿他舍不得,明明是千辛萬苦約到赤蓮的稿子,又製作得這麼優秀。
但讓赤蓮依著副總的意見那樣胡亂改稿,就是他都難以忍受,彆說那個清冷又恬靜的男人了。
在他們開著比稿會議的時候。酒店內的半夏正在創作自己的原創華彩。
酒店的稿子鋪了一桌麵,她拉一小節,沉思片刻,提筆在樂譜上修改。再演奏上一遍,細細琢磨。
沉迷其中的她專注而認真。從前天晚上回來之後,沒有比賽的這兩天,她幾乎是一步都沒走出酒店。三餐都是點外賣送來的。
“這麼快就中午了,”半夏看看時間,打開手機,隨手給自己點了一份午餐。
因為小蓮晝夜顛倒的生活,加上白天他是不吃東西的,所以半夏便沒有把正在睡覺的小蓮叫起來。
誰知她在外送軟件上點點劃劃的時候,睡在加熱墊上的小蓮甩了甩尾巴,悄悄睜開眼,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好像期待著什麼。
直到半夏付款完畢,手機上出現支付的提示音。而小蓮眼前的漆黑的手機屏幕依舊毫無動靜的時候,他才很是失落地重新閉上眼睛。
為什麼不用我的錢呢,明明特意綁定了賬號的。
他很不開心地甩甩尾巴。
好像讓半夏花自己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