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禁愛區4(1 / 2)

無限治愈 孤注一擲 8308 字 10個月前

() 在噩夢世界, 文芮是隔壁高三二班的學生, 值得一提的是,已故的受害者張若橙也是。

在班主任提交上來的名單裡,原本就有文芮的名字,按照既定的時間,高三二班的學生要在下午課結束之後來心理室接受心理乾預。

因此, 就算蘇靈燃通知二班的班主任, 需要提前讓文芮過來心理室, 對方也沒有任何異議,隻是歎息地提了一句。

“自從那件事後,文芮的狀態一直不好,林老師能格外注意到文芮我就放心了。”

蘇靈燃看向教室裡,趴在桌子上神情鬱鬱寡歡的少女:“放心吧,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

心理室。

出於**考慮,少年係統先生被安排在外間,名為等候,實際上是保護。

蘇靈燃隨意坐在椅子上, 文芮坐在另一邊, 稍顯拘謹。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蘇靈燃看著窗外,雖然是春末時節,卻毫無清朗明媚的意思,整個天穹都陰沉沉的,像是隔著厚厚的陰霾。

文芮下意識朝窗外看去,低低嗯了一聲。

“願意聊聊你最近的心情嗎?”

文芮沒有說話, 隻是拿憂鬱地目光注視著蘇靈燃,好像要從裡麵找到什麼。

“那件事後,所有人都受到了影響。我在想,如果當時有人能注意到那個人的心情,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文芮眼眸顫了一下,她張開嘴,剛說出一個字,忽然痛哭出聲。

起先是強自壓抑,想要忍住,啜泣的哽咽。

蘇靈燃將紙巾遞給她:“沒關係,哭泣也是一種緩解壓力的方式。你可以哭。”

“嗚嗚。”無法控製的哭泣就像失控的洪水,少女哭得停不下來。

她開始斷斷續續地,說著隻有她自己聽得懂的話。

“張若橙……嗚嗚,為什麼突然就這樣……我好羨慕他,我真的好羨慕他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連他也……為什麼會這樣……”

“不會好了,再也不會好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了……連張若橙都……”

蘇靈燃目光溫和,注視著她:“這是大人的失誤。你是他的朋友,他有些話跟你說了是嗎?他那時候在想什麼?”

“他沒有說話,他隻是咬緊牙關,整個人都像是要跟誰打架。我見過他哭,他說他再也沒有家了。我安慰他,現在父母離婚的小孩很多,沒關係的。可是他說,不是這樣的。”

文芮的哭泣停下,掛著眼淚的臉上怔怔的。

“我其實明白的。他被欺騙了,徹頭徹尾的欺騙了。他父母從前很恩愛,兩個人都很有修養,家庭不幸福的小孩都羨慕他,如果可以做張若橙父母的小孩該多好啊。可是,是在騙人。虛偽的假麵掉了,露出腐爛的鬼麵,反過來麵目猙獰厭惡地對小孩子說,啊,都是你的錯。都是因為你,因為愛你為你犧牲,我才這麼不幸。兩個人都這麼說。”

蘇靈燃看著她:“因為父母彼此不忠,組建新的家庭拋棄他,所以才決定自殺的嗎?”

文芮的眼淚滾落,麵無表情:“不是啊。是因為感到絕望。原來長大後的世界是這樣的啊,成年人的世界是這個樣子的。跟我們想的不一樣。一想到未來的人生是這樣的,跟這樣的人一起生活,慢慢變成這樣的人。就覺得絕望。張若橙的家原本那麼幸福,他覺得,如果連他也釋懷接受了,就是徹底地背叛。”

蘇靈燃輕輕地說:“這是他告訴你的嗎?還是,當時還有彆的什麼人在,對他說了這些話。”

文芮的目光有一些悚然,她微微調整了坐姿,像是覺得冷:“他,我們每天下午都去那個天台上的。看著黃昏夕陽雲彩,心情就會好很多。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早就有那個念頭了。那天我打不開上麵的門,我喊他的名字,問他是不是在。沒有回答聲音,但有人說話……”

天台沒有樓梯,上去的話要踩著垂直牆壁的鋼筋梯子,然後往上推開頂蓋。

頂蓋從來不會合上,但那天文芮去的時候,井蓋不但合上了,似乎從上麵鎖住了。

隻有上麵有人的時候,才可以這麼操作。

文芮在下麵喊張若橙的名字,以為是他做的。

沒有張若橙的聲音,但卻聽到了另一個聲音,極輕的聲音,那種像是在一所空房子裡發出的,極輕靈的,不像是人能發出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笑了一下:“……世界不是這樣的,是個噩夢啊,隻要醒了一切就會結束。不會讓你一個人絕望的。”

心理室,一陣涼風吹過。

文芮微微睜著眼睛:“那個溫柔的聲音,這麼說。我呆住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是安心又害怕,等我清醒已經在家裡了。然後——等我醒來,他們都說,張若橙跳了。”

少女沒有哭,隻是呆呆的:“要是我在那裡就好了,要是我看見那個人,要是我攔著張若橙。可是,那句話,如果那個聲音說的話是真的,這個世界隻是個噩夢。老師,那是真的嗎?隻是噩夢,世界不是這個樣子的。”

蘇靈燃沒有說話,看著窗外烏壓壓的陰雲。

文芮收斂起心情,擦乾眼淚:“謝謝老師,我好多了。下午,老師能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嗎?”

“好。”

……

張若橙的墓落座在小鎮的南山上,不遠處是神廟。

文芮帶了鮮花,一個人站在墓碑,發呆,斷斷續續說著話。

蘇靈燃和少年係統先生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目光沒有一瞬從她身上移開。

“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於我們而言,這個世界的確是噩夢。但對一個孩子這麼說,未免有些可怕和不負責任。畢竟,就算是真實世界,這樣的事也曆曆在目。從噩夢世界醒來可以逃走,真實世界又能逃去哪裡?”

少年係統先生平靜地說:“查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文芮家庭環境複雜,母親每天在家無所事事隻打麻將。父親經常不回家,每次回來就會醉酒吵架,鬨到淩晨。父母有涉嫌虐待文芮的傾向,她經常去醫務室拿藥。每天早上隻吃饅頭,家裡很久不開火做飯。似乎也常常忘記給她生活費。但是,他們掩飾的很好,外麵很多人並不清楚,以為他們家境富裕,幸福美滿。”

“是另一個張若橙嗎?”蘇靈燃眼神微微複雜。

少年係統先生嗯一聲:“即便是噩夢世界,如果努力長大了,也可以擺脫這一切,過得幸福。雖然,要治愈童年的創傷或許要耗費很大的力氣。但是隻要活下去才會有機會看到雨過天青。如果現在認輸,那就是徹底輸了。”

蘇靈燃溫和地看著他:“我還以為,像雲斂這樣冷靜的人會說,這些孩子太過脆弱幼稚了。”

即便是清雋銳利的少年樣子,係統先生線條狹長犀利的眉眼,也有一種不易察覺的溫柔,隻是被冷靜所遮掩。

他神情淡淡,輕輕地說:“人類的靈魂悲喜是不相通的。十幾歲的孩子和成年人就像兩個物種,小孩子極力維護世界的純粹無暇,如果被打碎,就像世界再無希望。成年人欣賞千瘡百孔後愈加堅固。被現實擊碎的小孩子,一部分人變成現實的成年人,一部分拒絕被改變,選擇為碎掉的世界殉道。大人有大人的堅強平庸,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固執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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