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繼室女打臉重生嫡姐(六)(1 / 2)

太夫人遂將那段陳年舊事娓娓道來。

這位劉居士,本名劉怡,其家乃洛陽劉氏嫡脈,自稱漢中山靖王之後,也有人說她們這支是匈奴漢國的後裔。

不過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年代,城頭變幻大王旗是常有的事,就算是世家大族也幾經興衰,能苟下來都是贏家——失敗者早已消散在曆史的塵沙中,蕩然無存,甚至連祖宗的名聲也被新起之家“借”走。

對於世家來說,祖宗名姓是用來裝逼的,真正在朝堂上說話的還是實力。

劉怡的父親,是先帝晚年的閣臣劉昂,先帝並無嫡子,皇長子早逝,二皇子也是幼衝夭折,所以三皇子就是實際上的長子,可先帝卻愛屋及烏,偏寵烏貴妃生的六皇子。

先帝欲廢長立幼,大臣們堅持“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正統,於是便有了平治年間的“立統之爭”。

多少有名有姓的人家都攪進了這場腥風血雨,有人扶搖直上,有人零落成泥。

劉昂也是“正統派”的一員,事實上當時七位閣臣有五位都是堅持正統的,另外兩位則態度曖昧,既不跟帝王對著乾,也不輕易向六皇子一派示好。

“立統之爭”在平治十一年的清明前後達到了頂峰。

當時,先帝一意孤行,欲立烏氏皇貴妃為後。那年正月,先帝第二任皇後王氏病重,先帝即以後宮無人統領為由,立貴妃烏氏為皇貴妃。三月初七,王皇後殯天,先帝命烏氏主持大行皇後喪儀。

烏氏對治喪之事事必躬親,不僅親率後宮眾人舉哀,還三次哭暈在先後靈前,為先後所做悼文文辭華美,對先後家屬也厚賜財物,麵上的功夫做得花團錦簇。先後生前備受帝王冷落,死後倒是得享哀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先帝在給烏氏鋪路,有了給先皇後治喪之功,就能順理成章地封後。

一旦烏氏封後,六皇子立統就板上釘釘了,繼後之子也是嫡子,再立儲,至少在禮法再無障礙。

擁護三皇子的所謂“正統派”朝臣們急了,禦史台眾人連上七道奏章,言烏氏身份卑微、妖媚惑主、有失德行,不配為帝王妃,更不配給大行皇後治喪。

先帝以這些大臣“

乾涉宮闈”為由,一連杖責十八位三品以上高官,眾人一時噤若寒蟬。

有人維護正統,自然就有人投機技巧,想爭一爭那從龍之功。

當時,有個叫叔司達的五品小官上本,稱大理寺卿韓嗣謙縱仆行凶、侵占良田。先帝便命帝都府尹審理此案,審理中韓家仆人招供出,是受主家指示侵占良田,還為買田逼出過人命,某年某月某日時間地點人證俱全。

帝都府尹不敢擅專,請帝王示下,先帝當即將韓嗣謙奪官下獄,命帝都府徹查此案,最後遷出大理寺一串官員的收受犯人賄賂、掉包死刑囚犯、枉法裁判等罪行,大理寺共有十一名官員被問斬、抄家流放。

這事一出,就像鯊魚聞到了血腥,朝中的投機之輩從中嗅到了帝王心思,紛紛開始參奏各部高官,被告之人涉及禮部、刑部、兵部、禦史台,七位閣臣中有四位都被參了。

按大周官製,被參奏之人必須寫折自辯,而這些人的自辯折子不是被先帝駁回就是留中不發,折子一日不發,這些官員頭上就如同懸著一把利劍,一日不得安心。

被參的絕大多數都是“正統派”的官員,也有少量並未摻和立儲之事,而是被人夾帶私貨。

眼見“正統派”就要自顧不暇,再也無力阻止烏氏封後,朝中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禮部侍郎金閶——“正統派”的中流砥柱,也被參了,不過他被參之事十分微妙,乃是春闈泄密。

春闈,在曆朝曆代都是大事,科舉選拔人才,是國家的基石。科舉不公,便是寒了天下士子的心。曆朝曆代科舉不出事便罷,一出事定然是大案,無論真相如何,總要有人來背鍋以謝天下。

有士子首告金閶在主持去年春闈期間,泄露試題給江南富家子弟,理由是春闈中有一題,命舉子以“人鏡芙蓉”為題作詩。

一位賈姓舉子開考前在京城有名的琅琊閣吃飯,席間鬢上就簪著芙蓉花,還說了“照影自憐鏡中人,芙蓉出水淨無痕”等語。

這位賈姓舉子春闈高中第三十八名,他是江南大戶人家子弟,金閶亦為揚州府人士,兩家還沾著親,賈姓舉子春闈得中說不準就是金閶泄題所致,否則賈姓舉子如何能在

考前說出春闈試題呢?

這個案件的苦主隻是個舉人,卻一石激起千層浪,苦主證據充分,又事涉春闈大事,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終究釀成了平治十一年最大的政治事件。

先帝將金閶下了詔獄,令大理寺、刑部和禦史台共審此案,內閣次輔監督,定要給天下舉子一個交代。過了禦前的大案,牽連甚廣,不少人為了自保亂咬一通,總之,最後金閶被定了春闈舞弊大罪,腰斬棄市、成年男丁流放、孩童女眷籍沒、家產抄滅。

太夫人悠悠地看向遠方,目光中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金家四娘子是我做姑娘時的閨中密友,未出閣時便是京城有名的美人,最是溫柔可親的一個人,金家出事時她已嫁為人婦。”

蘇韻就鬆了口氣:“罪不及出嫁女,還好金娘子已經嫁人了。”

太夫人淡淡一笑:“是麼?那也得看嫁的是人是鬼。”

“金大人一死,夫家就把她休了,她無處可去,隻得歸家,被刑部抄家的人帶走,送入了教坊司,管事要她陪酒,她不願意,墜樓身亡,死的時候還懷著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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