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階梯並非傳統的青石鋪就,紀婉青姐妹幼時,極喜愛花園某一處的海棠紋鋪地,紀父紀母特地命工匠建造了。
這海棠紋鋪地美則美矣,但材料極容易磨損,密集的縫隙又容易長青苔,需要時時清理,數年便儘數替換一次,否則很容易滑倒人。
本來,這階梯三年前便該換了,可惜紀父紀母突逝,這事便不用再提,好在朝霞院主仆都清楚的很,沒人中過招。
倒是紀婉姝,她不常住,氣頭之下當然想不起來,怒氣衝衝往外走,一腳就踏在苔蘚較多的位置。
紀婉青冷笑一聲,當即提起聲音厲喝,紀婉姝一驚回頭,腳下已經打滑,偏她走路習慣不大好,上階梯喜歡半個腳掌踏上去。於是,便悲劇了。
她分量不輕,摔倒之勢又猛,丫鬟婆子驟不及防,扶也扶不住,當即後背朝天,重重撲倒地麵上。
紀婉姝很不幸運,下巴狠狠磕在堅硬的台階上,“咯”一聲骨頭碰撞的悶響,一絲鮮血從她嘴角溢出。
她“呀呸”一聲,吐出滿口鮮血,同時還有一個牙齒,骨碌碌滾了十來個圈,才停了下來。
現世報來得快,紀婉姝嘴巴不好,此時其他地方無大礙,偏嘴巴傷得不輕,重重一口咬到舌頭上,她血流不止,驚恐的“嗚哇”叫喚。
隨行丫鬟婆子驚慌失措,瞬間亂成一團,有人尖聲道:“快,快把姑娘背回去找大夫。”
一婆子趕緊背上紀婉姝,這群不請自來者急哄哄出去了。
紀婉青掃了台階血跡一眼,冷哼一聲,“梨花,趕緊讓人把血跡洗乾淨。”大喜日子,免得沾了晦氣。
梨花吩咐下去,匆匆跟上主子,她有些憂慮,“姑娘,這三姑娘傷看著不輕,不知二夫人……”人在屋簷下,她擔心曹氏使壞。
紀婉青挑唇一笑,“你放心,不會的。”
她即便是家族棄子,那也是暗地裡的事,明麵上,她乃聖旨賜婚的太子妃,現在,誰也不能將她如何,也不敢將她如何。
即便這依仗很雞肋,但有了即是有了。
*
曹氏還不知道女兒受傷,宴席散了,她直奔延壽堂,去尋找婆母何太夫人。
何太夫人剛換了身家常衣裳,聞言有些詫異,這二兒媳散宴不歇息,跑來作甚?
“讓她進來吧。”按曹氏作風,無事不登三寶殿。
何太夫人被攙扶出了裡屋,見曹氏已經進門等著了,一見婆母,忙起身請安。
“老二家的,你找老身有何事?”何太夫人斜了眼二兒媳殷勤的笑臉,微不可察蹙了蹙眉。
一看曹氏臉色,就知道沒好事,何太夫人實際不大喜歡小兒媳,按說她這年齡,早應該當個頤養天年的老封君,偏偏小兒子承爵以後,夫妻兩人幺蛾子不斷,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常常搭理一番。
何太夫人腦仁兒有些疼,語氣隱隱帶有不耐煩,“快說,老身今兒乏得很。”
曹氏覬了眼婆母臉色,不敢再廢話,忙道:“兒媳是想著,大哥大嫂給侄女們留下不少東西,府裡如今單薄了些,公中就不給準備嫁妝了。”
實際上,她心中有其他謀算,隻是不太好大喇喇說出來,於是就先上個開場白。
曹氏目光太熱切,讓何太夫人心裡打了個突,她沒好氣道:“你不是沒給二丫頭準備半點嫁妝嗎?”
曹氏笑了笑,立即接話,“兒媳說的是大侄女。”
說到紀婉青,何太夫人蹙眉,“大丫頭是聖旨賜婚的太子妃,府裡怎麼也得準備一點,好意思意思吧。”這是體麵問題。
何太夫人掃了兒媳一眼,眸中有些不滿,靖北侯府的臉麵還要不要?
婆母回答,正在曹氏意料之中,她忙要解釋清楚,“母親,你有所不知,大侄女她……”
“不好了!”
正在曹氏要說出關鍵時,外麵傳來一聲高呼打斷她的話,“不好了夫人,三姑娘受了重傷,流了許多血!”
曹氏大驚失色,騰一聲從玫瑰椅上站起,“誰?快,快進來說清楚。”
來人正是紀婉姝的乳母,她一邊命人背主子回屋,一邊急奔尋找曹氏。
那乳母麵上還沾著淚水,急惶惶將事情快速說了一遍,當然,在她口中,紀婉姝很無辜,去探望堂姐,結果慘遭橫禍。
何太夫人太陽穴突突地跳,頭疼欲裂,她揮揮手,“老二家的,你先回去看三丫頭。”這麼磕一下下巴,應該問題不大。
曹氏事情說不下去,又惦記女兒,隻得一跺腳,匆匆折返。
作者有話要說: 親親們,明天見哦~ (*^▽^*) 愛你們,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