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知道,不過隻要你肯去做,假以時日,必定能成。”一日不成,就十日,十日不成就百日,最晚不過一年半載,沒有不成事的。
紀婉青無法推卸,目前隻能先用拖字訣了。
“好了,今日也差不多了,你先回去罷。”皇後鬆了手,吩咐乳母,“嬤嬤,你送送太子妃。”
紀婉青這個尷尬身份,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在坤寧宮待太久,以免讓太子心中疙瘩更大。
她出了西暖閣,扯過絲帕,借著寬袖掩飾,使勁抹了抹手腕,被這女人摸過,她渾身不舒暢,回去少不得用香胰子仔細洗幾遍。
紀婉青一行沿著回廊往挺放轎輿之處行去,風雪很大,灌進了廊下,她拉起鬥篷的兜帽,加快了腳步。
誰料拐了一個彎,卻碰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這人正是魏王妃。紀皇後是正經婆母,她雖居於宮外王府,但少不得每隔幾天跑進宮請一次安,這回倒是碰上了。
這魏王妃柳眉鳳目,杏麵桃腮,是個張揚美豔的女子。她的性情恰好與容貌相仿,一般高傲驕矜,大約是很清楚紀婉青被賜婚與太子的真相,行禮頗有幾分不甘不願。
不過再如何不願,還是得福身請安的,太子妃身份擺在這裡,這是君臣之彆。
紀婉青有幾分好笑,要知道,魏王本人見了她,表麵也是畢恭畢敬的,這魏王妃大約在娘家被寵得厲害,曆事也不夠,才會露了破綻。
她也不在意,兩人涇渭分明,也不是一家人,在坤寧宮裡糾纏不休,並非好事。
她頷首叫起,便舉步離去,魏王妃隻得避讓到一邊去。
*
回到清寧宮,用了午膳,紀婉青小睡了半個時辰剛起,高煦居然回來了。
“殿下?”她眨了眨眸子,怎麼回事?不是天不黑不見人麼?
“今天封印了。”高煦挑了挑眉,至於這麼驚訝嗎?
紀婉青這才恍然大悟。這個她知道,大周朝的官員有個寒假,不長,就小半個月,衙門關門,印鑒封起來,等過了年再啟封辦公。
“殿下,接下來你就可以歇歇了嗎?”
這真是一個好現象,高煦閒了,會回屋找她了,這算不算有了一個家的雛形?
紀婉青樂嗬嗬湊上去,“殿下,我伺候你換身衣裳吧。”在屋裡,還是換上居家便服比較舒適。
“嗯。”
高煦欣然應允,坐下讓妻子給他取下紫金冠,換上一根烏木簪子束發,又站起,換上一身寶藍色暗紫雲紋蜀錦袍子。
夫妻攜手在軟塌上挨著落座,他斜倚在石青色蝙蝠紋大引枕上,“閒是可以閒一些,隻是要完全歇下,卻是不可能的。”
這個紀婉青也懂。所謂封印,那隻是普通衙門罷了。朝廷六部的要害部門,哪能罷工十來天,必須是照常運作的。高煦是皇太子,他的印當然不能封。
“閒一些也是好,可以緩一緩。”
他微微展臂,她立即偎依進他懷裡,“殿下是年輕,但也該好生注意身體,不然以後要吃虧的。”
這老氣縱橫的語氣跟誰學的?
高煦斜睨了她一眼,神色卻漸鬆,他輕“嗯”了一聲,還覺受用。
他沒有午睡的習慣,忙碌慣了一時閒下來,便吩咐張德海取了一卷書,斜倚在引枕翻看。
紀婉青也沒挪窩,就著他的手看了一會書,覺得這般伸著脖子也太累,就放棄了。她想了想,吩咐梨花搬個小矮幾過來放軟塌上,在取些新炒的瓜子兒來。
梨花現在知道太子不喜宮女近身了,端到近旁時,便讓張德海接手,也不往前湊,悄悄退到一邊牆角。
紀婉青心情頗佳,剝出了一顆瓜子仁,喜滋滋回頭,遞到高煦嘴邊。
他瞅了她一眼,掀了掀嘴皮子,把瓜子仁吃了,繼續看書。
紀婉青繼續剝瓜子,這回給自己吃一顆,接著再剝,又遞給他。
小夫妻你一個我一個,屋裡靜悄悄的,僅偶爾傳來書本翻頁聲,以及夾瓜子時的輕微“咯嘣”聲。
溫馨的氛圍一直持續,天兒很冷,難得高煦早歸,用罷晚膳,二人消了食,便早早梳洗歇息。
誰料剛躺在床上扯過錦被,便聽見外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這清寧宮,沒有緊急情況,誰也不敢放開步子奔跑,更彆提衝主子正房而來了。
高煦倏地睜眼,立即翻身坐起,外間張德海已與來人交換了信息,匆匆奔進內屋床榻前,急聲道:“殿下,林陽有加急消息要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