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四十七 章(2 / 2)

他心中驚濤駭浪,不過到底久曆世事,神色動作絲毫未見不妥,眼瞼微垂看信見,卻剛好遮住那些微異常。

“原來是此事。”

王澤德長歎一聲,抬眸搖頭,“往事既已成定局,生者卻仍需度日。舊日我唯恐她們姐妹悲慟太過,傷了身子,便沒有提起這事。”

“不想,她今日還是知道了。”

他神色有些黯然,不過還是立即鋪了紙箋,提筆蘸墨,仔細寫了回信。

王澤德的手不大方便,王忠便上前幫助主子,將信箋放進封皮之內,並用了火漆,最後交到紀榮手裡。

紀榮得了回信,也不多留,站起告退後,匆匆離開。

“王忠,你送一送紀總管。”

王忠立即領命,二人隨即出了門,大書房內僅餘王澤德一人。

大門一被掩上,他立即不複氣定神閒,濃眉緊蹙,神色相當凝重,已坐不住了,站起在書房來回踱步。

那事兒定案已三年,他萬萬沒有想到,時至今日,既然還有人惦記這樁事,而且紀婉青竟也知悉了真相。

王澤德內心深處是很不安的,三年風平浪靜並未讓其消退,今日一封書信,讓深埋已久的焦灼重新翻湧而起。

他心中驟生不祥的預感。

這預感讓他坐立難安,踱步苦思良久,他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返回書案前,鋪開紙箋,匆匆寫下一封信。

王澤德這回沒讓人幫忙裝封皮,自己放慢速度,一隻手辦妥,隨即揚聲喚道:“王忠!”

王忠送罷紀榮,便回到外書房門前,他也不進去,隻垂首候著,一聽見呼喚,立即推門進去。

“王忠,你換身衣衫,小心一些,將這信送到二爺處。”王澤德聲音沉沉,將剛封好的信遞過去。

王忠聞言心中一凜,立即應是,接過書信小心揣在懷裡,匆匆出了門。

他折返自己的小院,找個借口將伺候的小幺兒打發走,打開衣箱,翻出一套三年沒穿過的粗布衣裳,套在身上。

這位大管事戴了個竹笠,將帽簷拉得極低,遮住大半臉麵。他趕了輛下仆用的灰蓬小車,從下仆進出的小門出去了,出了後巷,如尋常小廝一般,半點不惹人注目。

*

王澤德這封書信,被送到一處寬敞的大院子處。

這大院子花木錯落有致,一條溪流蜿蜒,溪畔幾叢竹,再遠一些,則是十數間雅舍。

時值隆冬,溪水結冰,花木大多凋零,不過卻能看出此間主人獨具匠心。

雅舍的隔扇窗被推開,窗前放了一張黃花梨軟塌,榻上斜臥了一個青年男子。

青年麵如冠玉,眉目清雋,可惜神色淡淡,撚起白玉酒杯一仰而儘,靜靜看著賞看窗外怒放的紅梅。

雅舍地暖相當充裕,青年隻隨意披了件白色暗紋錦衣,衣襟微敞,讓上前添酒的美貌丫鬟紅了臉。

不過,這等愜意氛圍卻被打破了。

“二爺,東川侯府來了信。”話罷,來人立即將書信遞上。

“王澤德?”被稱為二爺的白衣青年一蹙眉,“不是告訴過他,沒有十萬火急之事,不可再傳信嗎?”

要知道,東宮皇太子一直未放棄查探當年之事。王澤德好不容易偽裝過去,若是再引他注目,那後果將極糟。

當年宣府雖說損失很大,但存活下來的大小將領也不少,高煦要關注的人多。再加上王澤德意外失去一條手臂,被迫卸職賦閒,算是利益受大損者,再加上他演技不錯,這才堪堪避過。

沒有疑點被調查,與發現疑點被關注,完全是兩碼事。皇太子高煦的能力,二爺從未小覷。

二爺接過信,立即展開,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事,讓對方失了分寸。

一目十行看罷書信,他隨手扔下,哂笑一聲,“嘖嘖,不過一個黃毛丫頭,就把王澤德嚇破了膽子。”

“他當年不是裝得挺好的嗎?怎麼一碰上姓紀的,就方寸大亂?莫不是沒了一條手臂,連膽子都沒了。”

二爺請嘲幾句,神色一冷,“告訴他,太子妃無半點頭緒,隻要他如舊日一般穩住,無人能窺見絲毫端倪。”

稟事之人立即應是,並取來筆墨紙硯,平鋪在軟榻旁的小幾上。

二爺直起身子,提筆快速寫了一封信,沒有署名,隻取出一方白玉小印,在該署名的地方按了按。

書信立即用了火漆,交到正在焦急等待的王忠手上。

王忠趕緊扣上竹笠,壓了壓帽簷,重新駕了小車,從後邊已隱蔽小門離開,悄悄趕回東川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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