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陛下已知悉,正雷霆大怒啊!”
皇後霍地站起,大驚失色,“你說什麼?柳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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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帝剛踏出聽雨閣,立即命人召柳姬,柳姬遲遲不見蹤影,他極不悅,但鹿血已經起效,他等不及,隻得先行臨幸其他宮女。
嘗過柳姬這等風情的尤物,再用些青澀宮人,感覺明顯欠缺。這次昌平帝並不儘興,鹿血效果一過,他立即陰著臉,“柳姬何在?”
這個賤婢,得了些恩寵,竟敢抗召不來。
所謂寵姬,遠沒有帝皇尊嚴重要,昌平帝眼神冰冷,顯然是動了真怒。
孫進忠忙上前稟道:“回陛下的話,散宴後,這柳姬竟不見了蹤影,奴才等遍尋不著。”
他見慣宮闈隱私,此時已直覺不好。柳姬無名無分,她明知皇帝喝了鹿血,怎會消失不見?
孫進忠是乾清宮大總管,皇帝心腹,能量有多大就不說了,奉旨尋人,居然還能沒找到?
柳姬是皇帝女人,這身份能牽扯的事兒大得去了,他一時頭皮發麻。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不待皇帝再說話,便有一名太監匆匆奔進,孫進忠定睛一看,原來是負責臨時安置皇親們的管事太監。
他當即就有不祥預感。
果然,那管事太監“噗通”一聲跪下,使勁磕了個頭, “啟稟陛下,聽雨閣偏殿那邊,不知,不知為何……”
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好好領個差事,居然能攤上大事,他哭喪著臉,“那柳姬不知為何跑到魏王屋裡去了,魏王喝了鹿血,竟是……”
管事太監說不下去了,隻死命磕頭。
不過,在場所有人都聽懂了。
以孫進忠為首的太監宮人,立即跪了一地,大家不敢抬頭,屏住呼吸,連喘氣也不敢。
偌大的荷風館大殿中,僅能聽見皇帝粗重的呼吸聲。
片刻死寂過後,“哐當”一聲巨響,首位上的炕幾,連帶茶盞香爐等物,被狠狠推落在地。
昌平帝霍地站起,恨聲道:“好一個逆子!”
話音為落,盛怒的皇帝已經大步出了殿門,往聽雨閣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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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姬不過是妓.女出身,於昌平帝而言,她就是一個短期的消遣之物。
然而,不管是怎樣低賤的一個玩物,她都是皇帝的女人,正值昌平帝獨寵期間,卻被親兒子魏王給睡了。
睡得是一個徹徹底底,淋漓儘致。
盛怒的昌平帝衝進宮室之時,正好見到一臉驚惶的魏王,以及旁邊榻上陷入昏闕的柳姬。
二人衣裳是穿好了,隻是一室混亂仍在,某種濃鬱的氣息揮之不去,柳姬櫻唇紅腫,俏臉難掩春.情,很明顯剛被人狠狠招呼過。
對於男人來說,什麼不能人共用?
這裡頭,肯定有自己的女人。
然而,現在昌平帝的女人不但被人用了,而且用的人恰好是他的兒子,而他本人,則是皇帝之尊。
帝皇尊嚴不容侵犯,犯者必死。
昌平帝本不是好脾氣的人,盛怒之下,盯著跪地的魏王目露寒光。
“逆子!逆子!”他不待魏王辯解,便狠狠連踹了對方幾記窩心腳。
皇帝難解其恨,立即招來一護衛,“嗆”一聲拔出對方佩劍,閃著寒芒的劍尖指向前,“逆子,你該死!”
話罷,他狠狠一劍,刺向魏王。
昌平帝這一劍,是對準魏王咽喉的,這回魏王可不能硬扛了,他慌忙往後一退。
“噗嗤”一聲,利劍正中魏王肩膀。
皇帝見魏王居然還敢躲,怒上加怒,立即抽出沾血的劍刃,再次往前大力一刺。
不過,這回即便魏王沒躲,昌平帝的劍也不能刺中,因為孫進忠見勢不好,趕緊跪下抱住主子,“陛下,奴才請陛下息怒。”
這並非因為孫進忠偏向魏王,不想對方死,而是眼下這種情況,他不得不勸。
皇帝或許會以某罪名處死皇子,但是卻決不能親手殺死。手刃親子,這得在史冊留下多大罵名。
況且此刻昌平帝怒氣攻心,把魏王殺了,過後平靜下來,他未必就不後悔。
皇帝是不可能有錯的,錯的隻能是身邊奴才,沒能及時勸阻。
最糟糕的是,即使昌平帝沒後悔,但消息傳出舉朝嘩然,他少不得推個替罪羊出來殺了,把大麵抹平一下。
這個替罪羊,不能是個名不見傳的小人物,最合適的,就是乾清宮大總管孫進忠了。
因此,魏王是絕不能死在皇帝劍下的。
孫進忠嘴裡哀求,手上卻出了死力氣,把皇帝連人帶劍抱得死緊。
“孫進忠,你這個狗奴才,放開朕!,朕要殺了這個逆子!”
“陛下,陛下請息怒啊!”
一屋子太監宮人紛紛下跪苦求,殿中混亂一片。魏王膝蓋不離地,挪移著一再退後,他暗暗祈禱,皇後早點趕到。
此時算計太子之事,已完全被拋在腦後,他得先脫身。
殿中咆哮哀求不絕於耳,在魏王焦急等待中,皇後終於趕到了。
“陛下,請聽臣妾一言。”
皇後在來的路上,已經了解了事情經過。本來應該出現在皇太子榻上的柳姬,如今竟換了地方,她的計劃顯然被識破了,並且遭遇對方狠狠反擊。
她固然咬牙切齒,但現在並非計較這個的時候,撈出魏王才是第一要務。
皇後也是能舍下身段的人,見狀知道不好,瞥一眼血染衣襟的兒子,她“噗通”一聲,重重跪在昌平帝跟前,抬首道:“陛下,鈞兒為人一貫孝順,您並非不知,他怎可有此等忤逆之舉?”
“陛下,他這孩子心不細,必是遭了算計啊!”她情真意切,說著說著,已哭了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