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意奪路離開的方向,是正東方向,思忖過後,他稍稍加速,消失在密林中。
暗衛首領心下一緊,腳下極快速度,卻還是跟丟了人。
“趕緊的,四下搜尋一番。”暗衛首領狠捶了一下樹乾,立即令屬下四下尋找。
他本人則加快速度,往正東方位追去。
結果是沒追上,暗衛首領失望,不過也隻得折返,心有不甘的他,再次往四下漫無目的搜了一遍。
這麼一搜,卻有了意外之喜。
暗衛首領眼尖,見前方遠遠有黑影一閃,定睛一看,正是那個入侵者。
這距離追不上了,不過卻有了重大發現。對方疾奔一段,確定四下無人時,方向陡然一轉,往正北而去。
主子在正北方向,正好有個老對頭,雙方數年來刺探不斷,這次想必也是對方。
暗衛首領心下一定,這回對主子也能有所交代。
“走,回去。”
一行人返回城內。而奔出一段後悄悄折返的許馳,遠遠眺望了對方的背影一眼,才勉強鬆了口氣。
他並不知道穆懷善在北邊方向有個對頭,不過打的確實是混淆視線的主意,瞎貓碰上死老鼠,禍水另引成功了。
這點他還不知道,如今隻希望對方不要太敏感,莫將此事與東宮聯想在一起才好。
穆懷善此時,還不知東宮已知悉了他的身份,這將大大有利於己方。因此高煦下令時,特地強調了,不可引起對方懷疑。
許馳這趟差事,算是辦砸了。不過既已打草驚蛇,繼續查探欲將功補過也不行了,他隻得折返承德複命。
*
高煦接到許馳先一步傳回的信報時,穆懷善這邊也收到大同的消息了。
“指揮司前院被潛入,來人逼近外書房被察覺。”
穆懷善歪在黃花梨美人榻上,隨手抽出密信,垂目一瞥,漫不經心的神情立即一收,“來人居然能逼近外書房?”
他手底下的人能耐多少,他清楚得很。且離開大同前,他還嚴密布置了一番,外書房有多難接近,沒人比本人更清楚。
穆懷善思維敏捷,立即將近日與東宮的糾葛聯係起來。
難道,皇太子發現了他的身份?
穆懷善神情嚴肅,白皙的俊臉隱透冷厲,他一目十行,迅速掃過第一張信箋,翻過第二張。
第二張信箋,情況倒是有了變化,暗衛首領將自己在密林間的發現說了,很詳細。最後推斷,這個黑衣人,應該是主子的老對頭派來的。
穆懷善微微蹙眉,他這個心腹,能力極佳判斷力也強,否則不會做到這位置上。
還有最關鍵一樣,即便東宮真知悉了他的身份,短短時間內,也不可能了解到他有這麼一個老對頭,還能及時禍水另引。
這麼說來,東宮這邊,應該是他想多了。
穆懷善逐字逐句推敲,閉目還原當時情景,最後得出結論,應該是他的老對頭出的手。
“這人的手下,倒是又添了高手。”他站起,行至燭台邊上,點燃了密信。
穆懷善靜靜看著橘黃的火焰跳動,等信箋將要燃燒殆儘,手一鬆。灰燼落地,他轉身,吩咐傳信大同,加強警戒,防止對方卷土重來。
至於反擊,等他回去再說。
末了,他又吩咐道:“傳信臨江侯,讓他提高警戒。”
即便應並非東宮出手,但以防萬一,穆懷善還是知會兄長一聲,讓對方謹慎些。
*
“紀祥,你立即返京,將這個要緊位置檢視一番。”
穆懷善的密信,紀宗文收到了,信上隻讓他加緊防備,卻沒說為何如此。
他了解弟弟,對方性子有些古怪,卻絕非無風起浪之人,因此也不質詢為什麼,立即就吩咐下去。
這個紀祥,是臨江侯府大管事,陪伴主子一起長大,是紀宗文的頭等心腹。他一聽命令,立即利落應是。
“既然你要探望家小,回京辦妥差事後,也不必親自折返了,直接回去吧。”
紀祥本來打算過幾日便請個假,回去探望家人的,已經給主子報備過。主仆關係很不錯,紀宗文很體恤對方,回京處理好差事,直接返家即可。
“謝侯爺恩典。”
紀祥應了,便立即下去收拾行囊,打馬出發。緊趕慢趕,終於趕回了京城臨江侯府。
他的突然折返,讓馬房管事金大興頗為突兀。
“祥大管事,怎麼突然回來了?”
金大興笑嗬嗬親自上前牽馬,他是世仆還是地位不低的管事,紀祥也不拿架子,抹了一把臉,“主子有吩咐,我等當然得趕回來。”
他翻身下馬,伸展了一下身軀,正要匆匆進去。走了兩步,又折返,他拉著金大興道:“老金,你給我選輛獨駕小車,我過幾日就用。”
“馬車樣式普通些,半新不舊即可,把馬兒得喂飽些。”紀祥特地囑咐:“你親自準備,莫要與人多說。”
“好嘞。”金大興利落應了,目送對方走遠,出了車馬房。
他笑容斂了,心下卻大動。
話說,這大管事紀祥,每年這個時候,皆要出門一趟,車駕同樣要求掩人耳目。
對方用什麼馬車,事不關己,金大興往常也沒在意。不過,如今適逢主子暗中傳了命令,說密切關注臨江侯身邊心腹,看是否能發現破綻。
臨江侯的頭等心腹,不就是紀祥嗎?這違和之處,自然引人注意。
他當下也不遲疑,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將消息傳出去。
金大年,正是紀婉青從父親手裡接過的暗探之一,世仆出身,地位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