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一旁的林陽領命,招來一個手下,吩咐兩句,手下領命出去。
許馳聽罷,抬眸看向紀祥,挑了挑眉,“我家主子答應了你。”
始終懸著一顆心的紀祥,終於鬆了口氣,“好,希望你家主子言而有信。”
許馳冷哼一聲,傲然道:“我家主子何等尊貴,焉會為了這幾個人出爾反爾。”
他也不廢話,直接擺手,讓負責記口供的屬下做好準備。隨後,又補充一句,“方才的的承諾,是建立在你知無不言的情況下,希望你莫要忘記。”
說一句也是說,說全部也是說,既然家人在對方手裡握著,再耍花樣也沒意思。東宮能找上他一家,已獲悉多少內情不好說。
紀祥點了點頭。
“好。”
許馳眸中銳利光芒一閃,“那你先說說,大同都指揮使穆懷善,是何時投靠你們的?”
穆懷善?
紀祥心中一震,抬眸看向對方,對方目光沉靜,不閃不避。
二爺他當然知道,作為伴隨紀宗文長大的心腹,他知悉當年父子相衝的全部內情。也知道改名換姓後的穆懷善,是如何一步步攀上高位,手掌兵權的。
他雖沒打算隱瞞,但也當場嚇出了一身冷汗,對方知道的遠比想象中要多太多。
“穆懷善是侯爺胞弟,當年因與老侯爺八字相衝,不得已死遁出了府,改名換姓。老侯夫人餘氏去世後,他入伍從軍,逐漸往上,多年來,也與侯爺有聯係。”
對方說得一絲不差,許馳滿意笑笑,“好了,你可以一一道來。”
紀祥過關,鬆了口氣,想了片刻,最終決定從十幾年前說起。
十幾年前,元後薨了。
昌平帝並非多長情的人,沒有讓後位空懸太久。
當時臨江侯府的姑娘,入宮已有幾年了,她是那一輩唯一的嫡女,早誕下了二皇子,居妃位。經過一番角逐,她順利把繼皇後之位收歸囊中。
既然當了皇後,膝下又有皇子,加上元後留下的太子還年幼,就很容易讓人蠢蠢欲動。
臨江侯府以及紀皇後,心都已經活動了起來。
然而,這個時候的靖北侯府,似乎有所察覺,漸漸地與本家拉開距離。
老靖北侯戰功彪炳,在軍中極有勢力。他壯年逝世後,兒子紀宗慶已經長成了,順利接手父親留下的基業。
紀宗慶能耐不亞於其父,悉心經營下來,勢力早已根深蒂固,不可撼動。
紀皇後要奪嫡,堂弟實在是非常重要的助力,她怎舍得放手?
封後之初,她困於深宮,隻能眼睜睜看著兩家疏遠。好在後來出現了轉機,昌平帝欲扶起她母子,與東宮抗衡,坤寧宮便起來。
既然皇後起來了,自然要努力挽回靖北侯府。
很可惜,她沒成功。
紀宗慶堅定保持中立,不為任何外力所動搖。
這若是旁人倒也罷了,紀宗慶是皇後的親堂弟,不肯倒向坤寧宮,其實已經隱隱在支持東宮了。
兵權,在奪嫡時能起多關鍵的作用,這不必多提。
兩家有血緣之親,紀皇後一貫認為,這股強悍的軍方勢力是屬於自己的。然而現在不但沒撈到手,反而要送到宿敵手裡去。
她本來就不是個大度的人,如何能甘心。
既然自己無法得到,就算毀了,也不能讓對頭得了去。
這個念頭,皇後很早就有了,然而她一直沒有機會。
後來韃靼大軍壓境,她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幾乎是毫不猶豫,她傳信給了臨江侯府。
兄長紀宗文萬分讚同,兄妹二人一拍即合。不過很可惜,老臨江候即是她的父親,並不同意。
老侯爺非但不同意,反倒大怒,狠狠地嗬斥了提起此事的紀宗文。
“你說什麼?”
許馳本一直安靜聽著,到了此處,他蹙眉打斷,“你說,此事老侯爺並未答應?”
在隔壁石室的高煦,聞言睜開了一直半閉的眼瞼,黑眸銳利光芒微閃,隔著那麵大水晶,將視線投向紀祥。
那麵水晶鏡是單向透視的,紀祥並不能看到隔壁,不過無端端的,他心頭依舊一緊。
咽了口涎沫,他萬分肯定點頭,“沒錯,老侯爺認為兩家人都姓紀,雖一時政見不合,但到底同氣連枝,怎麼生出謀害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