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我知道的,我與孩兒靜候殿下佳音。”
“嗯。”
妻子明理懂事,高煦心下甚慰,撫了撫她的粉頰,“孤會抓緊的。”
到了這裡,夫妻二人已商量妥當,下一步行動,也已經很明確了。
不過很默契的,他們都沒有拿穆懷善的身世說事兒。
畢竟,穆懷善能得了昌平帝青眼,繼而掌一方兵權,早就被皇帝調查過底細了。
答案肯定是沒問題的,該抹乾淨的,早就抹好了。
袁氏梅氏兩個昔日老太君身邊的丫鬟,空口白牙,並不能證明什麼。
既然無法證明,那便不能提起。
要知道,東宮之所以能穩穩立足朝堂,根本在於高煦賢明治平,為朝中文武所信服。大夥兒一致認為,皇太子若登基稱帝,必然振興皇朝,清明政令。
這樣的一位皇太子,頭腦清明,能力出眾,怎能無憑無據,就憑空指謫一個鎮守一方的大員?
這已等於自己攻擊自己的根基了。
傷了自己的根基,後患無窮無儘,還讓皇帝更添猜忌。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就為擼下一個穆懷善,太不值當。
隻要將信箋證據拿到手,紀皇後一黨轟然倒下,穆懷善也跑不掉,實在沒必要提前多此一舉。
*
當夜,許馳審問紀祥完畢,回來給主子複命。
高煦聽罷,也不遲疑,立即便將遠赴韃靼之事安排下去。
末了,他沉吟半響,“此行艱巨,能一次取回證據更好。倘若不行,就先確定與皇後暗通的是哪方勢力,然後摸清信箋的下落。”
許馳利落應聲,次日點齊一乾好手,大夥兒喬裝打扮,直奔韃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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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確實急不來,紀婉青整理好情緒,一邊靜候佳音,一邊好生養胎。
“太子妃身體如何?”
問話的是高煦,一見榻前劉太醫收回診脈的手,他便立即開口。
一晃眼已到七月末,昌平帝萬壽在八月十五中秋節,皇帝打算回去過,聖旨已經下了,八月初一便啟程回京。
紀婉青身體康健,高煦肯定要將妻子帶回去的。隻是加上閏月,她腹中胎兒現已五月有餘,夫妻二人自萬分謹慎,要一再確定身體狀況。
帳幔被放下,一截子皓腕探出,上麵鋪了一層絲帕,劉太醫凝神仔細聽脈,好半響才收回手。
他站起,拱手回道:“回殿下的話,娘娘脈息有力,母子均安。”
“路上隻要小心謹慎些,便可無礙。”尋常太醫是不會把話說得這麼滿的,但劉太醫不同,他是東宮的人,知道主子想知道什麼。
“很好。”
高煦頷首,一顆心徹底放下。
隨後,他又問:“太子妃現今還有些許暈眩症狀,可有妨礙?”
紀婉青孕期反應並不嚴重,之前也就早晚有些孕吐,滿三個月就漸漸消失了。隻不過,卻開始有些微微暈眩,好在不頻繁,也不嚴重。
高煦很緊張,第一次時立即召了劉太醫。太醫診脈後,又讓醫女入帳仔細察看一番,最後得出結論,太子妃娘娘無礙,這隻是孕期反應。
隻是這反應一持續就是兩個多月,太醫每每診平安脈,他都要詢問一番。
三日重複說一遍,劉太醫其實很無奈。說句實話,宮中貴婦們懷孕,太子妃其實已是狀況最好那一撥了。
不過,他也能理解主子的心思,聞言隻得又仔細解釋了一番,並說:“殿下且放心,娘娘並無礙。”
高煦終於滿意了,抬手揮退劉太醫,兩步行至床榻前,坐於床沿。
帳幔已被重現勾起,紀婉青如今麵色紅潤,稍顯豐腴,卻不見臃腫,動作還挺靈活的,自己手臂一撐,就要坐起。
高煦忙上前攙扶,並隨手扯了個薑黃色福紋大引枕,讓她墊在後背靠著,不忘溫聲道:“你急什麼?下回讓人伺候著,才好起來。”
紀婉青無奈,她也就懷個孕,又沒啥毛病,如今月份不算太大,自己起來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不過夫君謹慎,全因關心她娘倆,揚了揚唇角,她含笑應道:“聽孩兒他爹爹的。”
她本是打趣,不想這說法卻深得高煦之心,他笑意加深,睨了她一眼。
何嬤嬤捧著溫蜜水進門,張德海奉上,高煦接了遞給妻子。
紀婉青低頭呷了兩口,剛把茶盞遞回去,不想又一陣微微暈眩襲來。
她挺習慣的,畢竟這兩月來一天總有幾回,緩片刻就好。
高煦卻萬分緊張,劍眉微蹙,親自動手,替她輕輕揉著額際,“青兒,可好了些?”
“嗯,好多了。”
微微暈眩很輕,片刻便過去了,紀婉青抬眸,正對他安撫一笑,不想腹中的小寶貝也來湊熱鬨。
“哎喲!”
孩兒長大了,有五個多月。胎動比以前頻繁猛烈了許多,他愛翻身,愛活動手腳,有時小拳頭小腳丫還會胡踢亂踹一通。
孩子健康,親爹娘是很高興的,不過高煦見妻子吃疼,還是心疼得很。
他舍不得嗬斥孩子,又惦記紀婉青,隻得細細摩挲著高聳的肚皮,哄勸道:“你要乖乖的,莫要折騰娘親。”
高煦話罷,又怕孩兒日後束手束腳,不忘補充一句,“不過該活動手腳的時候,你也不能拘著。”
他神情很嚴肅認真,跟還在娘胎的孩子打商量,紀婉青雖還有些疼,但也不禁唇泛笑意。
孩兒折騰一陣,興許累了就緩了下來,她握了高煦的大掌,含笑道:“孩兒聽爹爹的話呢。”
他很高興,抬眸對她笑說:“那孤日後多多教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