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過去,紀後一黨在軍方的勢力已深入了許多,要在那幾處關卡製造點小混亂,勉強還是可以的。
相較起大周在,他們母子兄妹身敗名裂而死,她更願意讓大周朝陪他們幾個冒一冒險。
皇後暗忖,等信箋取回來後,他們還可以設法提醒一下那幾處守將,讓對方警覺,然後多多洗涮幾遍,好把細作給洗下去。
反正隻要那把柄要回來後,一切都好說。
“事不宜遲,鈞兒燁兒,你們趕緊出宮。”
皇後命人取來紙墨筆硯,親筆寫了一封給韃靼可汗的信,沒有落下署名,隻用了一個當初約定好的私印。
猩紅的印記落在信紙上,她垂目看了看,折疊起來放進封皮,用了火漆,交給大兒子,再三囑咐道:“這封信,必須親手交給你大舅舅。”
這是一份表達意向的信,先試探試探,畢竟三年過去,對方的條件不知有無變化。且即使沒變,他們也得適當討價還價一番。
魏王鄭重應了,接過信立即貼身收好,對母後點了點頭,便領著弟弟匆匆出宮去了。
*
皇後這邊幾個的異動,很快被東宮察覺。
首先,是紀婉青手下暗探傳了消息過來。坤寧宮這邊的,說皇後母子閉門頻頻,前後神色凝重,且皇後本人難掩焦躁,神思不屬,甚至連麗妃容妃搶奪宮務也不甚搭理。
宮務是皇後在後廷立足的根本之一,她一貫十分看重,十幾年來牢牢把控,不容他人染指,這很反常。
緊接著,臨江侯傳來消息,說兩位皇子出入侯府頻密了許多,時常屏退所有下仆,待在外書房一閉門就是半天。
最後,潛伏在陳王府的丁文山也遞了消息出來,說陳王不甚對勁,日常的品茗清談許久沒進行不說,就連本人也很少見蹤影。
偶爾見麵,也一臉凝重,行色匆匆。
很明顯的,紀後一黨是發生大事了,幾名核心成員皆嚴陣以待。
這究竟發生了何事?
朝堂局勢,高煦了如指掌,最近風平浪靜,紀皇後一黨穩定發展。而昌平帝身體也康健,一夜禦數女沒有問題。
他斜倚在薑黃色麒麟紋大引枕上,食指輕敲了敲炕幾,那問題究竟會在哪裡呢?
“殿下,不若我傳令下去,讓暗探們多多注意,看是否能發現端倪?”
紀婉青徐徐喝了一盞溫蜜水,放鬆身子,靠坐在高煦身畔,腰有些酸,她用手揉了揉。
這項工作很快被身畔男人接手,大掌不輕不重,小心翼翼揉按著,讓她舒暢歎慰。
“這般也好。”他應了。
妻子懷孕已有八月,眼看沒多久就臨盆了,高煦本不欲她知曉,好讓她安心養胎的。
隻是相愛的夫妻總是敏感的,他們對伴侶的情緒變化更容易察覺。這幾日,他思緒沉凝,儘管表麵如常,但紀婉青還是感覺到了。
既然妻子問起,高煦也不隱瞞她,便簡單敘說一遍。
按照目前跡象看來,對方密謀之事必是皇後一黨的絕密。紀婉青的暗探雖不能貼身伺候,但好歹占據地利之便,是目前最有可能探聽到消息的。
高煦也有些意動,便應了下來。
末了,他不忘叮囑道:“這事你下個命令即可,萬萬不可勞神。”
高煦板著俊臉,相當嚴肅,手上按揉的力道卻十分溫柔。不管語言還是動作,都隱晦表現了他的關切。
紀婉青笑了,直起腰,湊上前去,親了親他的唇,“知道了,我孩兒他爹爹。”
這個稱呼,看著平淡還隔了一層,偏偏卻帶上了無法斬斷的羈絆,密密的將二人纏繞在一起。高煦睨了她一眼,薄唇微挑,黑眸帶笑。
他喜歡這個稱呼,大手鬆開正按揉的腰間,順勢將人抱住,掌心自然而然放在高隆的腹部上。
孩子不知道動了動小手,還是踢了踢小腳丫,反正就碰了碰他老子的掌心。
進入懷孕後期,小寶貝長大了,活動空間減少,胎動也隨之少了些,動作不似以前那般激烈了。
高煦心疼孩子憋悶,摸了摸掌下,溫聲道:“等你出來,再好生活動一番。”
胎動剛開始少些時,他的反應實在很大,越想越不安心之下,連夜召了劉太醫來看了,得到信誓旦旦的保證,這才安心睡下。
紀婉青微笑看著,這些事兒,都是記憶中美好的一筆。
*
那日夫妻二人商議過後,紀婉青立即便將命令傳下去。
可惜的是,結果並不太理想,皇後臨江侯幾人諱莫如深,此事連自己的貼身心腹也不允許知道,更甭提其他人。
事態進展一如高煦之前所預料,要探聽到有用的消息,難上加難。
不過,他很沉得住氣,反而擔心妻子惦記,特地安慰開導了幾次。
紀婉青其實沒怎麼焦慮,這一年來她也經曆過不少事,早鍛煉出來了,況且還有什麼事,能比得上腹中骨肉重要?
當然,夫君的關懷,她還是照單全收的。
隻是,紀婉青手下的暗探們,到底還是有混得不錯的人,他們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留意,些許蛛絲馬跡還是能察覺到的。
日子不疾不徐過去,到了命令下達後的第八天,潛伏在臨江侯府的暗探,終於有加急消息傳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