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煦含笑,小心接過妻子懷裡的兒子,放在床榻上,又抬手替妻子掩上衣襟。
雪白的豐腴,讓他眼神暗了暗,好一番克製,才沒有蠢蠢欲動的心思冒頭。
“你也不嫌餿嗎?”紀婉青嗔了他一眼,笑著打趣。
生產時渾身冒汗,人仿佛像在水裡撈出來一般,偏月子裡不允許沾水,何嬤嬤隻絞了熱帕子,給主子擦拭了一遍身子,麵對她的抱怨,一概不予理會。
乳母回頭還絮叨了許久,說明種種月子裡不注意的壞處,讓紀婉青耳朵生繭,她隻得立即舉白旗投降,才堵住了對方的滔滔不絕。
她此刻說話時,不忘側頭嗅了嗅,皺了皺臉表示不樂意,“我總覺得有些味兒。”
至於高煦會不會嫌棄,她到不在意,畢竟這兩天該嫌棄早就嫌棄了,也不等用到現在。
據何嬤嬤所言,他一有空就往耳房鑽,抱著孩子,坐在床前,像黏住一般不肯挪窩。
好吧,紀婉青的心是甜絲絲的,這男人心裡已是牢牢放了一個她。
“哪裡就有味兒?”
高煦表示完全沒有察覺,反而在她櫻唇上親了親,笑道:“孤隻覺得香。”
這般甜的話,一年前剛大婚時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但此刻他說得漸趨熟練。
不對,皇太子這話兒卻發自內心,他真沒覺得有味兒。
高煦直接動手,一手穿過妻子腿彎,一手摟住她的肩頸,將她抱放在床上躺著,“太醫說,你如今不宜坐太久,躺著說話即可。”
叮嚀幾句,又掖了掖被角,他重新坐在床沿,抱起兒子在懷裡哄著,動作熟練了許多,已不見絲毫生疏之感。
“青兒,父皇給我們兒子賜了名,大名高璟。”
這一點,何嬤嬤給紀婉青說過,不過宮人嬤嬤是不能提及主子大名的,因此兒子的名字,她現在是頭次聽說。
“璟兒,挺好的。”她點了點頭,表示很滿意。
紀婉青探手摸了摸兒子的小臉蛋,吃飽喝足的寶寶半醒不睡,抬起眼皮子撩了母親一眼,便徹底闔上眸子睡覺。
“殿下,兒子還沒有小名兒呢,你給取一個唄。”
高煦很期待孩子,雖知道自己肯定不能給取名,但依舊翻了很久書籍,有空就琢磨。她看在眼裡,記在心上,不過這兩天沒與他見麵,這才沒提。
“好。”
高煦果然大喜,立即接話說:“孤從前看過,曦字就不錯。”
“瑾字也很好,瑜也是可以的。”一提起這個話題,他的話就多起來,滔滔不絕,一口氣連說了七八個以前看好的字。
紀婉青含笑聽著,“殿下是我們璟兒爹爹,你做主就好。”
高煦興致勃勃,將這幾個字顛過來倒過去琢磨良久,最後還是一一否則了,“青兒,我們兒子,小名就取安兒罷。”
安,即是平安。
數遍了諸多美好寓意的字眼,他終究還是取了這個看似平淡普通,實則寄托了最美好期盼的字眼。
“好。”
紀婉青眼圈有些發熱,她眨巴眨巴,笑著應了,“我們安哥兒小名就定下了。”
高煦抱著安哥兒不肯撒手,坐在床沿與妻子說了許久的話,直到紀婉青掩唇打了個小哈欠,他才站起,小心將兒子放進悠車裡,再喚乳母進門守著。
他轉出外間洗漱更衣,隨後便折返內屋。
這幾天,高煦都是在耳房外間的羅漢榻上歇息的,守候著妻子與新生兒子。
今兒紀婉青醒著,他也不怕打攪她安眠,直接到了裡間床榻,抱住她往床裡頭挪了挪,自己睡在外側。
“殿下,你要睡這?”
高煦應了一聲,隨即笑道:“你放心,這屋裡的事兒,一句也傳不到外頭去。”
在古代,夫妻感情更崇尚相敬如賓,像他們這般難舍難分,實際上是很讓人詬病的。
尤其紀婉青還是太子妃,一旦宣揚出去,必然會會落下個不懂分寸,甚至是魅惑男人的罪名。
高煦非常清楚這一點,他當然不會讓妻子落到這局麵,這清寧宮後殿事無大小,一概不會傳出半點風聲。
“嗯,我知道的。”
紀婉青當然不會把夫君往外推,哪怕他出去是獨眠,側頭在他臉上親了一記以示獎勵,她笑道:“我不許你出去。”
“我也舍不得你。”
低低話語含嗔帶癡,高煦隨手拂下錦帳,回頭便將她水盈盈的雙眸,心中不禁一熱。
薄唇湊了上去,“孤也是。”
錦帳低垂,一個吻溫柔又纏綿,好半響才分開,夫妻額貼額,高煦低聲說:“青兒,辛苦你了。”
他說得很認真,紀婉青心裡甜絲絲的,“嗯,生安哥兒時可痛了,你以後得多心疼我。”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說的不僅僅是孩子,她不興吃苦受罪不吭聲的,該軟語軟語,該撒嬌撒嬌,也是維係夫妻感情的一大利器。
高煦將人抱緊在懷裡,“孤知道,孤知道的。”
一顆心像浸泡在熱水中,軟脹軟脹的,夾雜著熱熱的疼,還有絲絲甜蜜。前頭二十年,他從未經曆過這般感覺,這一兩年來,從陌生到熟悉,卻教人日益沉淪。
夫妻二人交頸相擁,溫存繾綣,良久,紀婉青才道: “殿下,明日就是我們安哥兒洗三了。”
她偎依在夫君溫暖寬闊的懷裡,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他的寢衣領口。實際上,她很不想打破此刻纏綿氣氛,但明日很重要,她不得不開口。
因為洗三禮在內宅舉行,高煦不能參與,紀婉青坐月子也不能出席,反倒是一個坤寧宮皇後,必然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