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露破綻, 耶拉說的是韃靼語,然而經常與韃靼打交道的大周將軍們, 或多或少都能聽懂一些。
有人找上門報父仇挺正常的,畢竟穆懷善馳騁沙場多年, 砍殺的韃靼軍士實在不計其數。
“來得好!”
高手看高手,一眼便知,眼前這絡腮胡明顯是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穆懷善許久未曾遇上, 他興奮極了, 立即大喝一聲, 同時他一踢馬腹, 提刀急速迎了上去。
“噠噠噠!”
雙方胯.下, 都是膘肥體壯的好馬,短短距離瞬息即至。
“砰”一聲,兩柄大刀猛然碰在一起, 竟有微微火花迸濺。
由於戰場的特殊性, 大將們用的刀體積很大。一個長長刀柄, 伸出寬厚的刀刃, 大周刀的刀刃相對直點, 而韃靼這邊著彎點, 不過無一例外, 都非常非常的沉重。
碰撞起來也格外震撼人心, 沉沉的金屬交擊之聲, 驟然小範圍響徹這片戰場。
耶拉穆懷善二人從戎多年, 大刀這點重量早已不放在眼裡,兩刀一相觸,立即提氣欲壓到對方。
可惜兩人旗鼓相當,俱未能占據上風。
馬蹄聲“噠噠”,毫不停歇,二人交手一招,立即錯身而過,互換了位置,又立即提韁轉過身來。
“好!”
穆懷善虎口發麻,可見耶拉勁道之大,與他是不相上下,他很久沒有遇見這般功夫精湛的對手了,一時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戰意熊熊。
“來得好!”他神色一正,漫不經心之意儘去,盯著眼前年輕的絡腮胡,傲然道:“要報父仇,儘管來!”
“要取我項上人頭,有能耐就放馬過來!”
穆懷善渴望屠戮強者,亦不排斥被同等本領的人殺死,相反,他很熱衷與這種光明正大的對戰。
暢快淋漓的戰鬥,能徹底釋放心中蟄伏的暗獸,他愜意極了,所謂燕山遁離之事,早被拋在腦後,隻目光灼灼盯著眼前絡腮胡。
耶拉並沒有穆懷善這麼好的興致,眼前的是殺父仇人,他隻欲親手刃之,以告慰父親在天之靈。
其餘的情緒,他並沒有。
他並不吭聲,隻緊緊盯著穆懷善,一提馬腹,立即疾奔過去。
二人立即展開激戰。
耶拉一刀橫掃,重若千鈞,穆懷善立即一個後下腰,刀鋒堪堪貼著他的腹部過去。
刀鋒一過麵門,他立即翻身坐起,揚起大刀,當頭劈去。
耶拉戰場經驗十分豐富,不等招式使老,立即猛一提刀柄,剛好迎上當頭劈下的刀鋒。
“砰”一聲沉響,耶拉虎口崩裂。
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他接這一招,力道全壓在下位,虎口首當其衝,立時鮮血溢出,染紅甲胄。
耶拉毫不在意,仿佛痛感俱無,他立即錯身避過刀鋒,手裡猛一旋轉,順勢削向對方胸膛。
大將的鎧甲很結實,但也並非堅不可摧,穆懷善雖立即往後一縮,但仍晚了些許,鎧甲被刀鋒撕開,胸膛也被開了個口子。
這傷口頗長,但好在不深。
鮮血頃刻湧出了,“滴滴答答”落在鎧甲上,以及駿馬的項背之上。
穆懷善見了紅,非但不忌憚,反倒一下子激動起來,他鼻翼微動,嗅了嗅自己鮮血的味道,眼睛一下子紅了起來。
這是興奮的。
“好!看刀!”
穆懷善毫不顧忌傷勢,大開大合更甚方才,交戰更加激烈,兩三百個回合下來,雙方都掛了彩。
耶拉傷了左上臂,傷口頗深,隱隱能看見骨頭,但他攻勢非但不減,反倒愈發淩厲幾分。
眼前是殺父仇人,這一次不能親手複仇,怕是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他甚至很慶幸自己潛入韃靼,否則,對方即便受國法製裁,也遠遠及不上親手殺死泄恨。
穆懷善背部又添了一道傷痕,這次深了些,又恰好正好在肩胛骨上,時間一長,不免有些影響行動。
也不是影響很大,隻是高手過招,差一點就可能引發很嚴重的後果。
耶拉漸漸占據上風,他沒有喜悅,反倒更加沉下心,專心致誌眼前戰局。
最後,他連續劈出三刀。這三招刀刀連環,每一招暗藏變化,是他根據祖傳刀法,近些年來自己琢磨出來的。
父親當時還在,曾欣喜誇讚一番,並指點完善了一些不足。
這位置,這距離,正好可以用上這連環三刀。
三刀聲勢如虹,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向穆懷善,耶拉時機也選得十分之好,後者招式用老,回刀抵擋緩了些。
穆懷善經驗豐富,勉強退身,堪堪避開第一刀,隨後格擋了第二刀。
到了第三刀時,由於耶拉刀鋒角度刁鑽,他回手格擋卻拉到了肩胛骨的傷口,動作不由自主的緩了緩。
就是這個時候!!
耶拉黑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激烈光彩,厲吼一聲,“賊子,今日就是你償我父命之時!”
他滿腔激憤,動作尤要更快幾分,大刀猛一變幻方向,由下往上,斜劈穆懷善頸間。
“噗嗤”一聲刀鋒劃開皮肉的輕響,緊接著,“咯”一聲骨頭被砍斷的脆響,耶拉刀鋒過處,一道殷紅的熱血噴濺而出,撒了他滿頭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