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近!
罡風已經吹動餘小正略卷曲的發梢,他本想向後跳脫,但腳下的粗大冰淩困縛著腳踝直至小腿,濃重又壓抑的地級氣息也禁錮著他,讓他無法移動寸步,甚至很難呼吸。
我要死了嗎?
一瞬間似乎萬千念頭紛紛湧起,無數未了的願望縈繞心間,如漫天飛舞的泡沫一般泛著七彩,是那麼醉人,讓人迷戀,又被驟然吹散,碎裂,濺滿一地,化作點點飛沫。餘小正感覺自己此時能夠看清拓跋圖的一舉一動,但他知道這是瀕臨死亡時的錯覺,於是他更不敢猶豫,右手摸向了腰間的一塊方形金符。
如果命都沒有了,留著這些東西有何用?
這個念頭瞬間主宰了他,觸感粗糙的金符,並不是他身上最貴重的東西,卻是他認知中,最可能保住性命的法器。
隨著微弱的靈力注入,金符仿佛沙漠中等待雨露的枯草,主動抽吸起他體內幾近凍結的靈力,化作溫熱的汁液,沿著經絡奔湧至周身,隨著一陣灼心的熾熱,他整個人變得虛幻起來,瞬間擺脫了桎梏。
下意識的向後跳脫,身體終於回歸自己的掌控。
餘小正身前,無數細如發絲的金線,快速彈出,密匝的交織,仿佛一張最細的網,向罡風吹來的方向卷曳而去,帶出片片殘影,每一抹殘影,都是一張同樣的網,隻是顏色略淡,似乎平凡無奇,卻又危險異常。
拓跋圖卻感到自己迎麵撞上了一座小山,比自己初入地級,嘗試【罡風之拳】威力時,試圖擊碎的那片岩壁還要堅硬,與寒山一貫的冰冷不同,這小山有些熾熱,似乎內藏了火爐,抑或赤焰。
體內原本所剩不多的靈力被瞬間點燃,化作青色火焰,鑽入每一處經脈,每一處竅穴,越燒越旺,甚至抽吸起自己妖丹中的蘊藏,他急忙護住心脈,想要鎮住體內這異常的靈能變化。
這究竟是個什麼網?!
他有些驚亂,靈力燃燒,亂竄的能量衝破了他謹守的各處要害,讓他原本鐵壁般的防禦豁然洞開,隨著身體各處的陣陣痙攣,腳下原本衝湧的寒氣也儘數回流,冰層變薄變脆,崩解,碎裂。
百梭縛靈符!
就在他試圖鎮壓心脈的片刻,剛剛抵住劍芒的江楓,祭出了自己僅剩的唯一三階靈符,隨著一抹如花般綻放的綠光湧現,根根青棕色藤蔓從拓跋圖腳下鑽出,穿透業已變薄的冰層,捆縛住他健碩的身軀,似乎接觸到外泄未燃儘的靈力,那木藤猶如錦鯉入水般,歡快的紮下假根,盤旋纏繞,將拓跋圖捆了個結實。
就趁現在!
木藤纏繞或許看上去很堅固,並且有略微的麻痹效果,但拓跋圖隻要成功鎮住體內變化,十幾息的時間即可脫困。三階靈符的威力,對於一個真正的地級修士來講,並不是特彆難以應付。
借助這個機會,妖傀宋維多的粗大雙手,終於成功抱住拓跋圖,如鐵桶緊箍般合攏,他缺少攻擊手段,手上又無寸鐵,就在江楓猶豫是否甩出銀靈匕首之際,隻見他抬頭甩開遮麵的赤發,嘴角開裂,露出一口尖銳的銀牙,對著拓跋圖的右肩,一口咬了下去。
啊——
江楓聽到一聲綿長刺耳的尖叫,以及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很容易理解這種直接的疼痛,況且,妖傀咬破拓跋圖肩頭的同時,不僅吞噬血肉,也在強行抽吸靈力,正如他吸納低級符籙和丹藥中的靈能一般,這完全出自進食的本能。
無心體會對手的窘境,江楓右手抄起藍焱大劍,同樸鐵信交換一下你我都懂的眼神,一同斬向行動受限的拓跋圖。
趁他病,要他命,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僅憑法器本身的威力,兩人的靈力都已經枯乾,江楓甚至使用一招【縱貫一擊】的靈力都沒有,好在還有【寒毒】被動效果,加上樸鐵信的【燃】,方才堪堪撕裂拓跋圖的防禦,不過這種程度的威力,足以將拓跋圖送入死神的懷抱。
嗬!
淩飛度看的倦了,在藤椅上挪了挪慵懶的身體,這場比鬥並不如想象中的好看。右側的一名一直觀戰的灰衣護衛,收了手中的法器,小心的靠過身來,低聲說了幾句,又指了指拓跋圖,似乎想要淩少出手相救,然而他卻隻是揮了揮手,反而叫了另外一名黑袍老年修士過來,低聲問詢了幾句,這才站起身來。
他的身體從原地消失,再次出現,卻已經一腳踢在抱在一起的拓跋圖和宋維多,兩人像一團圓滾滾的肉球一般,被勁力衝擊,甩在三十丈遠的地方,幾近護持法陣的邊緣。拓跋圖的身上,湧出一道深綠色的毒煙,原本已經趨近衰弱的地級的氣息,正在加速消散。
呼!
淩飛度長吐一口白氣,望向一臉疑惑的江楓眾人,又落在餘小正的臉上,走上前來,用隻有幾人能夠聽清的聲音問道:
“長汀君張天漠,是你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