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被突然闖入的江楓和江城子驚嚇,停止了哭泣。他有七八歲的模樣,一身褐色粗布短衣,斜靠在一個倒塌碎裂的書架旁。
“你娘呢?”
江楓忍不住問道,心中思考是誰這麼心大,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將一個孩童留在這裡,而且,這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俗孩童。
“我娘,我娘去大庫搶靈石了。”男孩咿呀的啜泣著,說著說著,又哭起來。
啥?
“靈石重要還是你重要?”江楓忍不住出吐槽道,天下還有這樣的母親,遇見黑水門這種變故,還不第一時間帶著孩子逃命。
“我娘,我娘說,沒有靈石花,還不如死了。”
“……”
江楓不知道怎麼做了,但他知道這事情得快速決定。如果是一個遠遠看到的孩子,也就算了,但是自己就這麼近距離的明晃晃遇見,不管不顧的話,似乎心有不安。
“江城子,你守在這裡,我去大庫看看。有修士來,你就帶他逃到天上去。”江楓想想,還是將江城子留在這,即使是有人來,對於空空如也的藏書閣,興趣估計也不大。
“是。”
江城子掏出一塊不算乾淨的絹帕,在孩童臉上抹了抹,又嫌棄的看了看,“彆哭了,你和我二師弟差不多大,人家滿門都死絕了,也沒見他哭啊,還有我三師弟,他娘也是不要他了,這麼多年也挺好的,男子漢要堅強點。”
孩童聽到“滿門死絕”和“不要他”幾個字,哭得更凶了。
話說徒弟,你到底會不會勸解啊?
江楓暫時沒時間去評判,輕輕和上門,三步並作兩步向大庫飛掠而去,耽誤了這麼久,大庫中還有東西剩餘的概率不大,不過做賊謹遵不能空手而回的原則,他還是進了大庫。
大庫中混亂不堪,此處雖然沒有失火,但散亂的各類陳設和物資,被扔的到處都是,此時餘下的多半是不值錢的物事,或者在爭搶過程中損壞而被丟棄的碎瓷和衣物。再往裡走,地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不太光滑的地麵上滿是汙漬和血漬,在遠處的回廊裡,還有因搶奪物資而引起的打鬥和怒罵聲。
幾個凡俗暴徒手持棍棒,罵罵咧咧的跑了進來,看見江楓這個修士,立刻小心的噤聲,有兩個人大膽的在江楓麵前挑挑揀揀,抱走了一團已經扯壞的衣物,隨後,他們貼著牆壁,盯著江楓的動向,快速的向大庫內部遊走。
他們應是此處最後一批劫掠者。
避開地麵恣意橫流的血汙,江楓發現了一具特彆的屍體,看樣子應是位已經死去的近戰修士,踢了屍體一腳,這種反震的力量,說明此人的經脈竅穴曾經曆經鍛煉,背後的一道兩尺長的貫穿傷,說明他死於修士之間的爭鬥,儲物袋自然早就不翼而飛,身上更是無半點法器的模樣。
一個齙牙凡俗老漢湊了過來,大膽的在修士的身體上上下摸索著,尋找著最後一絲希望,他一邊看著江楓,一邊諂媚的擠出笑容:“大人,不妨事吧?”
哼!
江楓站起來,懶得去管這件事,修士身上,大多也剩下一些凡俗的器物,並不值錢。他快步繼續前行,越過幾堆鬥毆的凡俗,上了二層,想看看是否還有東西剩下,玲瓏寶光也一直開啟,但卻一無所獲,這裡連個暗格都沒有,要說淺山宗還是有的,隻不過暗格裡麵,一樣空空如也。
幾名修士正在不遠處爭鬥,各自祭出法器,他們的袍服顏色和花紋相同,幾個時辰之前應該還是稱兄道弟的同門。
四名靈級,兩名玄級?
為了爭搶什麼重寶?
江楓來了興趣,快步向前,幾個正在爭鬥的修士看見江楓前來,卻一齊停了手,頗有敵意的看著江楓。
隻有我是個外來戶。
江楓突然有此明悟,他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趕緊向旁邊一閃,揮揮手示意自己毫無敵意,迅速離開了戰場邊緣。很快,爭鬥聲再次響起。
想找點東西不容易啊,江楓心中感歎。
這是一個通往偏殿的回廊。在晦暗的回廊中間,正有一名凡俗男子,在一具屍體上摸索著什麼,江楓快步向前,卻發現這是位坐在地上,靠在柱子上的女修,還沒有斷氣,她的脖頸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右手手臂更是血流如注,時日已經不多。
男子身上有些臃腫,似乎藏有不少搜刮來的物事。他在女修的身上上下摸索著,尋找著每一個可能的值錢物事。
嘶啦!
似乎因為沒有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他野蠻的一把撕開女子的上衣,露出鑲嵌著不少金絲的胸衣。
男子狂喜,一把抓住,想要把它扯下來,那胸衣卻裹得緊,一時竟無法建功,他惱了,站起身來,一腳將女修踹翻,想要從後背扯下那團金絲。
江楓有點煩躁,生者的尊嚴不可侵犯,何況她和自己一樣,是個修士。
他正要上前,卻發現自己來時的入口,正站著一位青年男修,他全身披覆在灰色的寬大罩袍之內,麵部全部遮掩在陰影之中,但江楓還是輕易就認出了他。
陳昆!
雖然已經不是那個修為低微的人族練氣修士,而是已經達到了築基階段,與自己相若。但他胸口八卦鏡隱隱閃現的白色暖光不會有錯,沒錯,就是他。而對方,也明顯認出了偽裝成江小白的江楓,故此好奇的停在這裡。
兩人就這樣相互凝望了片刻,並沒有說話,直到江楓走上前,將匍匐在女修身上撕扯胸衣的男子一腳踢翻。
“拿來!”男子的行徑超越了江楓的底線。
男子冷不防一個趔趄,但他熟練的原地翻滾了一圈,半蹲著身體,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來:“大人,我就是找點小錢花花,她都已經死了。”他指了指地上呼吸變緩,眼神迷茫,身體僅僅略有起伏的女子。
“拿來!”氣氛驟然變得冰冷。
“好好好!”
那男子不情願的掏出一枚銀質簪子,上麵鏤空雕刻著飛鳥的圖案,遞了上來,“大人,我隻從她身上找到了這個,剩下的都不是她的。”他的胸部鼓鼓的,似乎之前還搜刮了不少其他雜物,但應該沒有說謊。
江楓原本以為他已經得手,卻沒想到他還沒有成功的扯去那胸衣,不過看他那令人生厭的笑容,還是鼻孔哼了一句,動用些許靈力,發出一聲震喝。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