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算了,還是彆說了,否則依她的性子,多半會讚成。”
“是!”
“佳兒有覺察出什麼異常麼?”
“還沒有。不過,如果她每次犯錯,都沒有實質性的懲戒的話,多半早晚會知道銘心與你我的關係。宗內這些舊事,也並不是無人知曉。”
“是和你的關係,扯不清,理還亂的關係。”齊恒泰半是揶揄,半是警告的說道。
“這……”齊正風欲言又止,心道明明是你放不下,我早已經放下了。
“我是掌門,所以這件事,還需要你來背。”
“是。”齊正風頓時覺得頭大,不過這個黑鍋,他已經背了很久了,多背幾天也不算什麼,隻要楚銘心不介意,他也樂得為之,掌門當年始亂終棄,但又念念不忘的舊事,被貿然翻開的話,的確不合時宜,何況他家裡還有一個妒忌如火的婆娘,此中的真實情況,能瞞一天,還是瞞一天的好,左右楚銘心自己不會講,那便無事。
至於齊恒泰想促成晏殊佳和自己外甥的良緣,隻是他想變相補償楚銘心的執念罷了,就他這個做師父的觀感而言,那個愛好吟詩作賦的逍遙掌門,與晏殊佳並不相配,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那個妖族小掌門能夠趁虛而入。
回想起來,當時的警告似乎還不夠嚴厲,至少應該讓他修養幾個月的,可惜自家徒弟不讓,倒是沒辦法。
真是女生外向,對此,他也隻能搖搖頭。
…………
赤霞門,浦江鎮醫館。
江楓回轉,將本已經判斷無用的法器碎片儘數收起,他想起來似乎有一種粗製的煉製方法,能夠將法器殘片合一,進而獲得些許功用,這些碎片能侵蝕法相,或許能當作出其不意的手段,用來對敵。
指望類似功用,能直接破壞法相的“七角灰晶”,條件還是太苛刻了。
之前,江楓在這裡偶然發現了一名名曰“趙源”的凡俗青年,其雙法相中,正有自己祭煉古寶永恒之塔所需的
“野鬼根藤”,故此將其留在此間,他因為沒有其他生計,便一直在此幫閒,江楓詢問鄭魯藩,對方提及此人還算精明能乾,學習醫術頗為用心,如今已經能獨自坐堂問診,他也早已提升了此人的月俸。
“將此人叫來。”
江楓決定采取“野鬼根藤”殘法相,之後儘快離開此間,回歸羅川。不過在此之前,他打算問清楚一些事情,比如,他的雁棲嶺口音,卻自稱赤霞門人士到底是為何故,江楓懷疑此人,或許是雁棲嶺滅門之時,逃遁出來的某個大家族的後代,從其言談舉止之中觀察,這種可能性極大。
趙源很快便被帶了上來,這年輕人此時還穿著醫者的袍服,顯得儒雅整潔,倒也像個有些醫術傍身之人,但江楓卻清楚這裡的真實情況,包括鄭魯藩在內的所有人,都是半吊子,根本沒什麼醫術可言,僅僅靠著幾種藥效緩和的修士丹藥騙錢,更多的功用,則是給自己提供一個落腳點,以及順便探查情報而已。
“您有事?”趙源並不知道江楓便是掌門,他隻知道江楓是醫館館主的朋友,為館主提供藥方之人。
“我問你,你到底是何方人士?”江楓地級的氣息外泄,將對方緊緊的包裹其中。
“小人……”那趙源正待按照原來套路應對,卻隻感覺周身一緊,呼吸也變得艱難,一時間,瀕死的感覺在心頭湧現,他戰戰兢兢的勉力說道,“小人是赤霞門……”
“說實話。”
江楓聲音不大,卻如晴天霹靂般的喝令一般,響徹在趙源心頭,讓其腦海中雜亂的思緒都為之一清,這便是修士的力量麼?他背上密匝的冷汗不禁浮現,頓時衣袍也濕透了。
“小人……是雁棲嶺人士。”趙源隻好老老實實的說道,不過他旋即想到,雁棲嶺已經滅宗一年有餘,即便說了也無大礙。
“具體呢?”
“普通小康之家,不值一提。”
“嗯?”趙源隻覺得自己身體漂浮了起來,又突然被像抹布一樣甩在地上,趕緊改了口,“我父親是,雁棲嶺內門執事趙普之。”話音未落,他卻感覺胸口一塊血色璞玉,不受掌控的飛了出來,被江楓擎在手中。
“說實話,我便賜你一份道緣,讓你有機會成為修士。”江楓瞥見這件法器,也屬意外,方才不經意之間開啟“玲瓏寶光”,竟然發現此人佩戴著一件紫光氤氳的法器,這種至少為三階上品的器物,並非他一介普通凡俗,抑或出身執事家族的凡俗能夠擁有的,也就是說,眼前之人,身份不可能那麼簡單。
“前輩能賜給我覺醒的丹藥?”那趙源聽聞此點,眼前陡然一亮。
“沒錯。但要發下誓言,此生都忠於我。”
“是,前輩若能賜我道緣,我自當忠心耿耿,不忘大恩。”那趙源突然跪了下來,連續磕頭數次,“小人乃是雁棲嶺掌門鐘俊之子,本名鐘源。”
這才對了,江楓心中一笑,也隻有掌門之子,才能有這種品質的器物傍身,不過,他旋即想到,鐘俊死後,其主脈家族成員儘數被屠滅,怎麼會有這個漏網之魚,“雁棲嶺破門之際,你的諸多兄弟姊妹,不是儘數被赤霞門所害了麼?”
“我和我娘,並非在宗內生活。不過,我爹對我們,也是極好的,我早晚要給他報仇!”這實為“鐘源”的青年,提及此處,臉上浮現出些許決心,不過他似乎並不自信,顯然這個凡俗身體,並不能給他這種想法帶來什麼可能。
“仇恨會蒙蔽你的雙眼,待你成了修士,便會知道這個道理。”雖然眼前這個私生子,是赤霞門的敵人,但他還太弱小,晉升地級之後,江楓原本的想法,發生了不少的變化,倘若現在葉默在此,他是絕不會再興起什麼為曾寶賢培養潛在對手的念想,而刻意為其覺醒法相了。
幼苗想要長成蒼天大樹,需要的時間太過漫長,而大道之路,卻講求隻爭朝夕。這種事情,還是要自己親力謀劃,指望彆人操刀,隻會貽誤時機。
思及此處,他倒是想起來,那個之前的小幼苗葉默,也不知道長成什麼樣了。自從幫他覺醒法相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
…………
近百裡之外的潢水城,葉家商會。
“夫人先休息吧,我再看些賬目,最近宗內地盤擴大,各家商會來往也甚是混亂,應收賬目一團糟。”
“那夫君早些休息。”溫潤的聲音在側,玉手又將一盞靈茶小心的填滿,靠過來幫他整理下衣領,才盈盈悄然告退,獨剩下葉默一人,留在這間略有空曠清冷的書房內。
葉默沒有說話,佯裝翻看了幾頁賬目,直到那聲音遠去了,才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本名錄,正是之前從赤霞門掌門內府中得來的那本,仔細的翻看起來,他確信,父親之死的真實情況,就在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