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掌門如果沒有其他要務,還煩勞在此間停留一日,我想此事還可以斟酌一二。”陳昆笑笑,“如何?”
“也好。”未料到萬禹亭突然拒絕合作,蘇黎清倒是有些始料未及,說起來,這清禹宗的掌門,還真是個怪人。不過,他同時也對這尚未入金丹境的陳昆高看了一眼,難不成,他這個內門長老,還能說服萬禹亭改變主意不成?
萬老魔的道宮在掌門內府的後麵,這裡深入地下數十丈,在天羅門的幫助下,耗費頗多靈石和高階材料,構建了一處品階甚高的小靈脈,加上高階聚靈陣的效果,效果堪比三階靈地,雖然庶務已經儘數委托給陳昆,但萬禹亭平素還是花費不少時間,審閱諸多城池呈上的奏案,雖然鮮有批示,但他並不隻想成為一個擺設。
陳昆沿途故意屏退了左右服侍萬禹亭的人員和侍衛,隻他一人獨自覲見掌門萬禹亭。
“為何要拒絕蘇黎清?”
“你是在質問我麼?”萬禹亭頭也沒抬,坐在堆積如山的文案之間。
“老魔,此間隻有你我二人,搞這麼多禮數做什麼?”
“叫我掌門,這是起碼的尊敬。”萬禹亭一把將擋在身前的文書推開,“我隻是感覺,這個人不簡單,和他合作,可能會中了他的詭計。實力為尊,我的實力壓過他,但凡經由這裡的商會,乖乖納稅便可,為何要搞什麼聯盟?”
“老魔,你的‘虛天級’現在如何?”陳昆沒理會對方要求他尊敬自己的要求。
“為何要提這個?難不成上次補足了一條丹論之後,還有隱患?”老魔的眼中現
出一絲揮之不去的疑慮。
“不,老魔,你個人沒有隱患,但是宗門有。清禹宗金丹修士的數量,還是太少了。天音寺同光雖然與你戰成平手,又有天羅門出來斡旋,雙方暫時停戰,但我們畢竟是外來者,魏國三宗分立,他們藕斷絲連,一旦達成妥協,早晚會想辦法將我們排擠出去。”
“到時候我說不定到了真正的偽天級。”
“一人之力,並非宗門得以存在的充分條件,近者,便有七盟落英門的覆滅。”
“那你的意思是說,和他們結盟便可以規避此事?”
“至少聲勢上壯大了很多。而且,我們也可以借此,與七盟的供奉搭上關係,沒有九老頭的支持,你怎麼對抗衛闌秋,我們雖然拿到了冊封文書,但卻缺少上麵的支持。”
萬禹亭忽然長籲一聲,“權力真的讓人忘卻仇恨,我倒是忽略這一點了,說起來,沉浸在碧雲宗的大勝之中,加上庶務纏身,我連那汙穢清漪之墓的雜碎,都忘了追尋。”
“老魔,還好有我,幫你記得此事。”
“他是誰?”
“從畫像上來看,與淺山宗的掌門江楓的麵相有些相似,說起來,我和他還有一些緣分,不止一次遇到過。”
“他一個掌門,為何要覬覦一座衣冠塚?”
“這裡麵可能有些誤會,我會繼續調查,在這之前,老魔你不要輕舉妄動。”
“小子,你在說我糊塗了麼?”
“我現在是陳長老,你好歹直呼我陳昆也行,這是起碼的尊敬。”陳昆想起方才萬老魔的話,故意懟了回去。
“算了!這麼說來,為了衛闌秋,以及在這魏國故地立足,我應該答應那蘇黎清?”
“其實也可以不答應,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我們很缺靈石,如果他們能一次性付出很多的話,我覺得我們可以答應他,比如,讓他們以長期租用不羅山靈地,以及贖回碧雲宗的那些城池的歸屬權這些理由,拿出一筆靈石。”
老魔不說話了,顯然這才是打動他的根本原因,停頓了半晌,他才說道,“我總覺得有陰謀,諸事必須小心謹慎才行。如果真的缺靈石,暫時答應他們也可,不過,不能叫‘清禹盟’,仍叫‘金城盟’好了。此外,還有一點。”
“你說李大棒?”陳昆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此人,此間商路上的利益,理論上講,已經儘數劃撥給對方了。
…………
亂石海,雪島附近。
一艘可以承載數十人的畫舫悄然靠岸,幾名禦風宗袍服打扮的修士從船上飛掠下來,很快便沿著島嶼的邊緣,向四周搜索而去。
但有數人卻留在了畫舫之上,與那些搜索者不同的是,他們隻是穿著常服,並沒有喬裝成禦風宗修士的模樣,居中之人,正是李大棒。
“速度要快,我們時間不多。”
“是,會長!”一人得令,快速飛掠出船,倏忽間變幻了袍服,與那些搜索者一致,迅速的隱沒在行將入夜的黑暗中。
兩個時辰之後,眾人依次回到船中,那船便急速的離岸,向著蓮池城的方向而去。
“已經確認了,我們需要的東西,多半在此間深處。”一人上前彙報,此畫舫的小隔間之中,隻有三人。
“但獄火狂龍,並非我等可以輕易降服。”李大棒查看著手下繪製的詳圖,以及根據特製法器勘測的地脈穩定情況,那裡被標注出一道紅線,正是一處被獄火狂龍蠻力破壞的岩層裂縫,或許可以通過此間,到達最深處。
“我等並不需要降服此物,我們隻需要在它身上寄居的‘源靈’碎片。”
“這也不容易。重要的不是找誰來幫忙,這很容易,隻是需要多結交幾個新盟友而已,更重要的是,一旦驚醒此物,一定會引發不小的動靜,引起有些人的注意。”李大棒將那匆匆繪製的詳圖收起,“所以,必須有些事情,能額外吸引附近數個宗門的關注才行。特彆是距離這裡近在咫尺的禦風宗和銳金門,以及亂石海周圍的其他宗門。”
他勉強從那略顯窄小的座椅上站起,無聲觀望窗外那月光掩映下的朵朵濁浪,突然問道,“那幅得自赤霞門的‘春秋千古醉’,你們琢磨的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