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便是交給強者的保護費。宗門在失去宗法保護之後,得以持久的必須保障。君不見,落英門也不是沒有供奉,但還是被滅門了麼?一切仍然要看實力說話,而且七盟都是同一名供奉,出身魏國的半聖劉庭堅。
這些私下裡的詮釋,也是冷聽濤在拿到落英門冊封文書之後,給予江楓的額外回報,按照江楓的猜測,落英門文書冷聽濤固然用不到,但他可以用來與傀儡宗門落英門交易,讓其更“名正言順”,進而獲得來自齊國的友誼。這才是那卷文書能給他帶來的最大價值所在。
“直白點說吧,”尹都也發現江楓似乎不是很懂自己的意思,“在未來的某一個時間,在特定的場合,我需要你選定我家主人為供奉,就是這麼簡單!”
“這……”江楓暗忖,既然我到了地級,有了選定供奉的資格,且按照冷聽濤的說法,雖然是保護費,但不選一個供奉依靠,終歸是不妥的,要知道,雖然沒有宗門之實,但冷聽濤和左子蟬,已經開始給劉庭堅呈上自己的那一份供奉,以求得平安。
“你是不是想要好處?”尹都嘴角笑了笑,“江掌門,你購買了青金杵,轉手送給塗山的事情,我沒有繼續深究,就已經是莫大的好處了,我相信你懂這個道理。”他說著故意看向放在眼前的手套法器,意思很明顯,我已經事先付過好處費了。
“什麼青金杵?”
江楓再次裝作茫然的模樣,故意不去看桌上的法器,他心中已經料定,對方既然要求自己延遲選定供奉,並在合適的場合出現並公開做出選擇,那麼這尹都背後之人,多半並不是九老頭的核心成員,也隻有這樣,才需要自己的支持,否則,多自己一家,還是如此弱小的淺山宗,又有什麼意義呢?彆說是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就是百分之五十,對於一個擁有“如此大生意”的修士來講,無異於九牛一毛,又有什麼助益?
也就是說,自己的選擇,能給對方的身份,帶來質的變化,等同於“從零到一”的破局,而自己一旦提供這樣的變化,必然有著莫大的風險,比如,自己這個地級掌門要是沒了的話,那麼淺山宗,便不再是一個可以選定供奉的宗門了。
“江掌門,你這就有點……”
“我相信你,也願意做你說的這件事,但是,尹道友,這事情似乎風險很大,我想,你也明白,有多大的風險,就應該有多大的收益才對。”
“說吧,道侶法器,你想要什麼?”尹都似乎對此早有準備。
江楓本來想要一件法寶,畢竟之前在前往雪島的船上,見過尹都的名錄,那裡的寶物不止一件,想必或有遺留未賣之物,不過對方追問青金杵下落的事情,讓江楓陡然覺得,這類東西可能現在是極為燙手之物,不應該染指,至少以自己現在的境界,不應該涉足其中。
“幫我做一件事。”
“講!”
“我和清禹宗的掌門萬禹亭,之前有些誤會,希望找個中人說和,不知道是否可以請尹道友幫忙?”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都不是。你隻需對他提翡翠玉符的事,他便知曉了,”
“你坑我?”
“不敢!我說過,我願意做你先前提到的事,那我們便是朋友了,不是麼?”
“好!我嘗試一下,半個月之後給你消息。”
“太晚了,如果溝通得晚,我隨時可能沒命。”江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似乎在羅川呆了幾天,也沒有什麼事情的模樣,會不會萬老魔已經忘記了此事,如果是這樣,自己用一個“不需說和”的條件做交易,豈不是虧大了?
“鑒於你的性命對於我們的友誼還很重要,那我儘力便是了。”尹都深吸一口氣,“江掌門,我先告辭,來日方長,雖然我們沒有立下靈魂誓言,但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那是自然,我江楓從來都是守信之人。”江楓言之鑿鑿的承諾,心中卻思忖著,在對方背景不明的情況下,貿然站隊是不是一件極危險的事,倘若到時候真的因此陷入危機,倒是要食言而肥了。而且,對方無需自己立誓,想必也有另外的打算。
“還有……”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江楓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
“江掌門果然是懂規矩的人,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尹都點點頭,出了掌門內府,卻沒有坐上任何馬車,更沒有禦使飛劍離去,而是在江楓的注視下,進了斜對麵一家鋪子“古來居”,再也沒有出來。但江楓知道,他應該已經借助短距離傳送陣已經離開此間,而這名曰“古來居”的法器店,應該就是聯絡對方的方式。
送走尹都,江楓思忖了片刻這場交易中的得失,感覺一切都要看對方後續的動作,而且,供奉的事情,還要看形勢的變化,作為七盟邊緣的一個小宗門,淺山宗選誰為供奉,還是個問題,自己初入地級,倒是不知道這裡麵有什麼講究。
好在自己暫時不用做什麼,便可以換來尹都幫忙去說服萬老魔,這一點,倒隻能希望對方馬到功成了。能在找到李大棒之前,解決這件事最好,相比借助一個沒什麼利益瓜葛,也不知道拿什麼能打動對方的情況下,他相信,有著互相利用的羈絆,對方辦起來或許會更加賣力,成功率也更高。
想著尋找李大棒,不知道明鏡司的人,在尋找徒弟江雲奇的事情上,進展的如何,不過陡然想起,自己似乎有點心急了,那海灘和建築群的樣貌,也才剛剛交給他們而已。
…………
晨曦微露。
蒼茫的大海上,海燕飛來飛去的啄食。
江雲奇趴在船艙的角落裡,就像一個睡著了的普通旅人。他並不想這麼做,因為他沒有上船的憑證。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似乎也從未有人過來查驗此事。這是他在被迫跳入海中,又暗自登上眼前這艘客船後,想不通的第一件事。
至於第二件事,他是在意識到第一件事後,在船上大膽的閒逛時發現的。
這艘並不算大的客船之上,隻有兩個雅間,與之前登上那艘通往天音寺的客船不同,這兩個雅間非常大,但從未有人進出,這很不正常。
但船艙裡麵的旅人都很正常,修士和凡俗各居一處,聊著各地的風土,探討著各地的生意和傳聞,江雲奇細心去聽,未發現有什麼特彆。
這艘據說通往天羅門普蘭港的客船,據說要十四天才能到達,比普通的客船要慢上一倍,江雲奇也曾找借口詢問過那些旅客,得到的消息卻是,這是艘運載鐵器的船,故此速度不快,而且,船費異常便宜,慢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運載鐵器?江雲奇觀望著吃水並不深的船舷,感覺這裡麵,有些不正常。他借著在人群中穿梭的機會,再次從一名衣著華麗的凡俗腰間,盜走了一枚登船的憑證。有了這個憑證,他的心思再度活絡起來。
這行駛極慢的船中的秘密,或許就在這雅間之中,他想著這樣的可能,便敲響了一間雅間的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