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廳裡麵的氣氛不算融洽,但也不至於劍拔弩張。蘇黎清剛費了不少唇舌,為冷聽濤和左子蟬解釋了自己的“大金城盟”計劃,他自然不會全盤說出,自己乃是全盤計劃的唯一倡導者,而是部分含混了清禹宗的意見,也唯有這樣,此事才能更順利的開展。
冷聽濤和左子蟬並非是蘇黎清邀請而來,而是他們主動找到蘇黎清。其中,牽頭者乃是冷聽濤,蓋因境內的數家商會,聯合希望冷聽濤能延緩征收商稅,因為靈籠商會的進入,影響了他們的生意,明年的預期收入,會減少很多。
這明顯是逼宮啊,靈籠商會的協議,也還墨跡未乾的模樣,何來那麼大的影響?不過,眾口鑠金,對於境況不好的冷聽濤來講,著實是個不小的打擊,要知道,他剛剛大幅提升了宗內修士的薪俸,以與蘇黎清治下的金城派對齊,但兩者的積累不同,而且,他也沒有辦法像蘇黎清那般,抓一堆貪腐的“替罪羊”,抄沒他們的家產來補貼宗門收入的銳減,要知道,很多具有這樣厚黑底子的修士家族,都有“擁立之功”,在宗門初立之時動手,隻會讓所有人心寒。
就連左子蟬的境況,也比他好的多,不過,他在與左子蟬溝通後,發現對方仍然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他本來懷疑這是蘇黎清的奸計,但來時卻發現,蘇黎清也在應對同樣的棘手問題。
難道是我錯怪蘇黎清了?冷聽濤不禁心生疑問,傳音問及左子蟬,對方卻沒有任何表示,這讓他心中更是沒了底。
“靈籠商會的條件,是你我三人一同去談的,出現這種情況,也是始料未及。”蘇黎清愁容滿麵,“所有的商會都來訴
苦,這還是與我們關係緊密的,不緊密的還好說,軟言幾句打發就是,但眼下鬨事的這些人,還是應該真正想出辦法安撫的。”
“否則,誰又為我們做事呢,指望凡俗繳納的那點兒農稅和苛捐,彆說運轉宗門,就連你我三人的大道,都沒有辦法保證。所以,還是得另尋他法,這也是我讚成擴大金城盟想法的根本原因。”
“清禹宗,碧雲宗一旦加進來,整個市場都會擴大,對於所有商會來講,都是個不錯的機會,雖然競爭同樣激烈,但機會給他們了,自己抓不住是自家的問題。加上五家宗門一旦聯合,可以統一設卡收取來往商稅,減少投入,而借助港口便利,和各宗商路的融合貫通,物資的流轉也會加大,進而抵充稅率降低帶來的不利影響,可以預見,我們的收入反而會增多,對於這些商會來講,也有更大的利益可圖,預期變好了,問題就迎刃而解。”
“這是理想的狀態。”左子蟬適時的潑了冷水,“但我黃龍門舉雙手讚同,不過有一點,清禹宗的靈地費用,是不是可以緩交,對我個人來講,暫時並沒有這個需要。”
“這便是難了。”蘇黎清攤攤手,“這點倒是沒商量,清禹宗比我們的情況更慘,所以才想出這種和港口綁定在一起的陰損主意。我想這個數量,大家咬咬牙,還是拿得出來的吧?不過,我們也可以一同去渚樵城,開誠布公的談一談,我也叫上鄭家聲,一同見見盟主,說起來,結盟之後,盟內也有了偽天級修士坐鎮,對外豈不是一件好事?”
“如此甚好。”左子蟬仍是第一個表態,側身看了看一臉愁容的冷聽濤,未發一言,直到對方也抬起頭來,“好,那勞煩蘇掌門安排個時間吧。”
蘇黎清端茶送客,冷聽濤和左子蟬順次出府,兩人一前一後,飛離天佑城,見冷聽濤依然目光黯淡,若有惆悵,左子蟬眉頭一皺,“冷掌門,何必如此惆悵,事情不是還沒定論麼?”
“總覺得蘇黎清有詐。”
“是否有詐不重要,關鍵是不能吃虧。蘇黎清說的對,結盟對所有人都有利,至少看起來像個大宗門,還手握北地各宗南向的商路,定有不菲的利益可圖。”左子蟬道,“但顯然,蘇黎清對這個不感興趣,而是對那個‘盟主’之位更感興趣,我們隻需要讓這聯盟,不那麼容易變成一言堂便是了。”
“此話怎講?”
“我不知道蘇黎清是如何說服鄭家聲的,想必也花了不菲的代價,假若五家聯盟,大事上一家一票的話,你我儘管可以時刻保持一致,但如果清禹宗也站到蘇黎清那一邊,你我便吃虧了。”
“可是你我影響不了清禹宗,是蘇黎清獨自見的萬禹亭,之前你我倒是疏漏了這點。不知道他們是否暗中達成了什麼條件。”
“很簡單,既然是盟,那我們再拉一個盟友進來便是,隻是需要他保證,時刻站在我們這邊就是。”
“你是說?”冷聽濤似乎明白了。
“此番我派人去談。”左子蟬道,“你不是剛見過他麼?想必你們之間應該有些共識,無需再次贅言。”
“這……”冷聽濤忽然覺得之前的土橋鎮之行,似乎有點過於高調了,“也好,不過這件事,他是否感興趣,倒是未知之數。”
“你我分頭行動,你回頭想辦法去見見‘九老頭’劉庭堅的信使,說不定他另有想法。不要你我忙活了半天,倒違逆了上意。”
…………
力宗,真武城,楚府。
江楓終於等到繁文縟節的儀式結束,晚宴這才正式開始,他等的就是這個時機,順了幾枚不錯的靈果,便趁著場麵的混亂,向楚府的側門徘徊而去。
與蕭明真沒有約定具體的時間點,故此,他決定先一步離去,在外麵等對方,作為此間耀眼的明珠一枚,蕭明真顯然比自己紮眼得多,更會吸引彆人的注意,倘若讓她久等,恐怕會壞事。
“江掌門如此匆忙,這是要去哪?”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江楓不禁汗毛倒豎,趕緊側身,笑著迎向了來者,怎麼今晚她竟然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