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不跑了,我就坐等你們分出勝負吧,江楓陡然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在諸多大佬眼皮底下安然逃走,儘管他們以命相搏,但都不願意讓自己這個坐擁古寶之人遁走,就連古寶本身,也一樣不想。
不過江楓雖然安心浮在半空觀戰,心中卻仍然打著逃走的小算盤,“清風無影”符寶仍然可用,隻是相對於頭頂幾位高人來講,隨機傳送十裡的距離,很難保證一定能脫困,好在還有兩次使用機會,但方才的各種嘗試,已經讓體內靈力半數枯竭,甚至有些紊亂,他不得不安心浮在半空,服下數枚回氣丹藥,坐等合適的機會。
然而等了許久,天空上的戰鬥仍然激烈。
新加入的一名元嬰,讓朱謙牧的壓力陡增,他環顧一周,見心中期望人選仍沒有前來救場,便暗自引動袖中一枚金環玉如意,卻發覺其雖能正常勾連到東極城大陣,但卻異常晦澀,心頭不禁一驚,登時判斷出此時不適合改換戰場。
難不成宗內出了叛徒?
東極城護宗大陣,能夠做出微調改變的,無外乎穆陽清和餘驚風二人,此外,便隻有本家朱鎮宥一人為特例,不過他早已瞥見朱鎮宥的身影出現在圈外,可見這可疑之人,多半是前麵兩人之一。
這麼想來,問題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朱謙牧未免心中凜然,隨即改換了主意,手中便多了一把白鐵扇,借著躲避劉師漢的間隙,隻在空中一舞,那鏤空、片片削尖的鐵扇上頓時湧動出無數的劍芒,直奔周身而去,隻在須臾之間,便連續躍動到至少十裡之外。
附近已無其他修士藏身,除非是那幾位……
但他們不會下作到親自下場相博,他們幾人也並不同心……朱謙牧最終確定了周遭形勢,但心中卻略有後悔,方才應在解除分身投影鎖定之前,先行動用此法寶,否則那躲藏在暗處的元嬰,必然會被自己先一步搜尋出來,借著餘下三名對手受困的間隙,先一步將其滅殺或者重傷。
說起來這名後來者,倒有些眼生,朱謙牧不禁眯眼,再度凝望了那後來的元嬰片刻,心中搜索著數百年來晉升元嬰的人族修士。
薑恪圭,你這老鬼,沒想到竟然是你!
他心中哼了一聲,碾碎那些有關薑恪圭的記憶,洪流般的氣息登時從他的體內勃然爆發,遠遠瞥見宗內偽天修為之下,實力最強的五名修士已經到了四位,而周遭更無潛在的對手蟄伏,他最終下定了決心。
天道:水月鏡影!
隻在一瞬間,銀鱗龍人巨大的身軀陡然縮小,重新化為人形,一動不動,仿若亙古石雕一般,而一道方圓足有千丈的碧藍水鏡,憑空出現在眾人頭頂,那水鏡波瀾半點也無,幽深澄澈,如一麵古鏡般,一一映出在場眾人的身影。
他融合的天道雖然威
烈無匹,但他的真身卻會暴露在側,這是唯一的弱點,好在有四名忠誠的手下護佑,多半無礙。
隻可惜,東極城大陣或存在隱患,否則,在護宗大陣中開啟,朱謙牧自忖今日必勝。
四名元嬰身形抖動,竭力抗拒那水鏡之力的攝取,濃鬱的各色靈氣,從他們體表如煙塵般散出,紛紛湧入到那水鏡之中,但這幾乎毫無作用,那水鏡仿若填不滿的深淵,他們最終不得不放棄抵抗,身形飛掠,沒入那水鏡之中。
江楓也不能幸免,場中實力最為弱小的他已經先一步被吸納入鏡,恍惚間,他已經感受到周遭冰冷難耐,混亂氣流肆虐如刀,四處都見不得半個人影,忽然,他身側陡然多了一個自己,那人影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徑直向自己撲殺而來。
不是幻影,竟然有真實的觸感。
匆忙間,江楓與那身影擦身而過,登時發現另一個自己,並沒有任何法器傍身,便將袖中的“暴雨精鐵針筒”猝然激發,徑直打向對方,隻見那身影頓時被針芒擊穿,正慶幸間,忽然感到大腿上一陣針芒刺痛,卻見那裡正有殷紅鮮紅汩汩流出。
擦!
這東西還不能打!
轉眼卻見另一個自己,再度從虛無之中脫出,欺身而上,動作相比之前,又慢了三分,不能打,不能打,雖然觸手可及,一擊必中,但有了方才的經驗,江楓已然有了覺悟,橫向側移數十步,躲過另一個自己,那身影也不糾纏,再度消散,但江楓卻知道,他仍然躲在附近,隨時都可能出現。
這要是那幾名元嬰修士,會用什麼手段拆招?有另一個自己,在一旁作梗掣肘,還不能打,打了傷的是自己,但又弱於自己,如果被彆人傷及,恐怕受傷的仍是自己。
正如江楓所想,劉師漢,周伯道,和秦九貞的確陷在陣中,各自施展手段,擺脫不利影響。
劉師漢思忖片刻,身形扭曲,片刻之後,便化為十六道影像,每道影像均手執一把不同的純黑兵刃,他隻留手執長弓的虛影,獨自與另一個自己糾纏,餘下均隱沒在混亂的氣流之中,須臾之後,在極遠處重新聚合成自己,此番,倒沒有另一個自己出現,他心中微定,試圖從周遭的無序之中找尋目標,卻隻聽得風聲嚎哭呼嘯,水流激蕩澎湃,頓時心緒大亂,於是他乾脆棄了探查手段,隻用蠻力,漫無邊際的尋找起目標來,他知道朱謙牧必然不會首選自己作為目標,但一旦其他三人有人落敗,今日之局,恐怕危矣。
周伯道的巨大身形收起,被貿然收入此間,他心中反而微定,之前貿然幻化成不完整的形態,實屬無奈之舉,但方才的抽吸,卻將自己體內混亂暴戾,難以自控的靈力儘數吸納,雖然現在略有空乏,但反而安穩了許多。
不過他並不因此樂觀。望著茫茫的不知邊界的冷霧,他已然確定,之前情報所言的,此水月天道撕裂的獨立空間,並不隻有百裡方圓那麼簡單,恐怕會更大。
身側火紅光芒驟現,他放出一團抖動的焰火,並避開了另一個自己的侵襲,同時跳脫到之前放置的焰火之中,這焰火他最多可以放置七處,至多相隔十裡,並自動為自己吸納周圍的靈氣作為儲備,探測周遭百丈之內的危險。
焰火之中也是足夠安全的,另一個空有身體,並無法術和法器傍身的自己隻得在周圍逡巡,無法靠近,但最大的危險,反而是另一個自己,此刻,四人已被這天道之力分開,朱謙牧自可以逐一擊破,隻不過,對方的身影一直沒有出現,他隱隱懷疑,朱謙牧可能已經鎖定了不擅近戰的秦九貞。
此刻,秦九貞正步履混亂,她已經連續催動了三道五階非製式符籙,召喚六隻岩土傀儡,但仍然無法阻止朱謙牧近身,隻能堪堪護住隨時可能出現的“另一個自己”,不被朱謙牧所傷,不得不說,近戰乏力的她,單打獨鬥,根本不是朱謙牧的對手。
噗!鮮血迸射!
秦九貞的左手上臂被縮小的龍槍刺穿,她隻得抽身後退,臨時棄了動用詛咒法術的念想,借著血液還未被對手攝取,匆匆甩出一大把銀針,那銀針快速將那鮮血吸納,卻沒有奔向朱謙牧,而是回旋刺入那岩土傀儡之中。
本已行將崩潰的岩土傀儡,再度斂去周身裂痕,重新加入戰團,但這個策略並不持久,眼見上臂的傷痕正急劇擴大,秦九貞側身躲過另一個自己,但又不得不再度挪移,將其與朱謙牧阻隔,連續甩出三件大範圍防禦類法寶,心中卻焦急萬分。
薑老鬼怎麼還沒有動手?
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得不知何處傳來一道蒼老的傳音,但內容卻宛若。
“你們再堅持一會兒,我已經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