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江楓暗自搖頭,這事情他確實辦不到,承諾了對方也是無用,雖然能騙對方先行支付一半的獎勵,但最終卻什麼都不做,然而欺騙一個將死之人,還是超過了他的做人底線,說不定還會因此道心蒙塵,完全不值當。
不過這獎勵倒是不錯,地級上品的劍訣,以及品質不菲的一套飛劍,自己雖然用不上,但可以給晏殊佳啊,想到這,他又有點心動,咂摸著想要說點什麼,旋即又一搖頭。
算了,哎!
無緣便是無緣。
…………
齊國,寧海郡。
“師妹,隻是一月不見,你竟然清減了許多。”齊玄榕借著辦差的便利,從九州城來到此間,卻見得晏殊佳消瘦了很多,憂愁刻在眉間。
“多謝你的禮物,但我不能要。”晏殊佳將案前的禮盒推了過來,隔著半透明的玉片,她能瞥見裡麵是一套珠玉相間的手鏈。
“並不貴,我隻是聽陳師姐講,以前你喜歡戴一串黃玉手鏈,後來不小心遺失了。恰逢前日去樓廈港辦差,那裡特產此寶,我便挑了一件。”
黃玉手鏈?
聽聞此話,晏殊佳眼角驟然有些濕潤,壓下的憂愁再度泛起,“並不是貴重的原因,而是……”她抬頭瞥了一眼模樣清秀,衣袍整齊颯爽的齊玄榕,按說這位師弟出身不錯,相貌也是上上之選,但心中的那道影子卻更真切抵近,“玄榕師弟,我知道你也是極好的人,宗內應該有不少出眾的女修,願意與
你交往的。”
“我……”齊玄榕並不是聽不懂弦外之音,便鼓起勇氣問道,“師妹,我真的沒有機會麼?”
晏殊佳默然,隻是將案前的禮盒再度向前推了推,瞥見裡麵的手鏈,她心中愈發沉重了,趁著眼角的清淚還未流下,她趕緊說道,“師兄,對不起,我已經有了合意的人。”
“哦,那也不錯,既然是師妹喜歡的,那也是極好的。”
齊玄榕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些許芬芳入體,驟然凝結的心緒消解了不少,他也瞥見了那兩顆珠淚行將墜落,意冷的心便登時軟了下來,“他是誰?是遇到了什麼危險了麼?你奉命在此,消息閉塞,我在九州城當差,來往經手不少公文,可以想辦法幫師妹你去查查的。”
“他叫江楓,是淺山宗的掌門。”仿若見到水中魚群遊過的撒網漁夫,晏殊佳脫口而出,旋即卻後悔了,心道我是不是太衝動了,剛拒絕了對方,卻又這樣去求他,“嗯,其實也……”她想要補救,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師妹放心,我會將此事辦好的。”齊玄榕看了看被推到案幾邊緣的禮盒,知道對方定然不會收下此物,便將其攝入手中,“等我的好消息。”他臉上浮現出異樣的光彩,步履卻有些沉重。
“玄榕師弟!”
“嗯?”齊玄榕趕緊回頭。
“孔師妹其實對你是極喜歡的。”
“好。”齊玄榕尷尬的笑了笑,心中喟歎一聲,便飛掠出門,待到了四野無人之地,才迎風大聲呐喊起來,直到聲嘶力竭,才蹲伏在地,挖了個洞,將那禮盒埋在其中,這才打出清潔符,除去了身上浮塵。
“為了心愛的人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齊玄榕說服了自己,“雖然什麼都得不到,空留回憶。”他自嘲道,祭出金光飛劍,直奔九州城的方向而去。
“若隻是初見……”
…………
禪心城,接引處。
江楓的清夢,已經連續兩次被送返玉簡之人打斷,心頭未免有些焦躁,看了看這兩枚花紋不同的玉簡,他隻知道是分彆送往“紀要監”和“大理監”的,除此之外,其他信息全無,玉簡上有特彆的禁製,雖然可以強行破除,但看上去會損壞玉簡,故此,江楓不敢妄自嘗試,何況之前守備黃有道已經特意提點過自己。
不知道規矩而犯錯沒什麼,但明知卻故意違反,便是自找麻煩了。
江楓將玉簡扔入木匣,不足五枚,他也不著急將此物送去,幾位監事應該都知道防備自己了,即便佯裝不知道規矩,也是無用。
正要入睡,卻見那滾落在一旁的毛筆再度豎起,在案上再度留下了一句話:
“九層有名女修,把她調到十三層也可。這樣東西也送你,如何?”
這個……已經饑不擇食了?
江楓心中隻想發笑,卻笑不出來,他能理解對方,要不是大師兄趙元吉有點良知,隻留自己四十九天,而不是將自己關在這裡五年,那或許五年之後……不,一年之後,自己也是這般模樣了吧?
哎,將死之人!
不過我還是幫不上你,我拿什麼合理的情由說服兩位守備呢,或者大理監的監事常雨亭也可以,雖然這人看著是個會逢迎的人,但或許守備黃有道已經暗示過他了吧?包括之前趙元吉發布的讓自己“清淨”的命令,想必他們都是明事理的人,不會違逆大師兄的意誌。
想到這,江楓主動擦去了那些水痕,未給那毛筆再度“斷氣”的機會。話說這名曰“曲韶煬”的修士,進來前應該也是有本事的人,身在地牢,靈力受限,還能遠程操控此物並聽到自己的回複,倒也罕見。
“我試試吧,你先忍幾天彆死。”江楓想了想,沒把話說死,畢竟這是第一個搭理自己的人。卻未料那毛筆從中間硬生生折了個彎,做鞠躬狀數次,這才安靜的飛回筆筒。
也是個可憐人。
當然,不知道你因犯何罪,被關在這裡為囚,也許我的同情一文不值,甚至大錯特錯,江楓繼續眯眼,這些是非與自己無關,心中祈禱著,再不要有人來打擾自己的好夢。
然而今夜注定不太安寧,剛合上眼,卻聽得耳邊另一個聲音響起:
“他那個臭金丹的事情你搞不定,我的總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