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四起時,葉默陡然意識到一切皆晚,他還未來及詢問同行黑衣人的身份,便已被一眾天音寺的修士,困在這方圓不足一裡的廣場之上。
“果然有外人接應!”他隻聽得周邊有人呐喊,隨之而來的是一片喧囂散亂的罵聲。
“定是心中有鬼,畏罪潛逃!”另一個躲在暗處的聲音接踵而來,不由得讓葉默驟然心驚,他隻得感歎自己江湖經驗不足,落到了天音寺構建的圈套之中,不過,他隨即想到,即便躲在那院落之中,或許也會有人潛入,最終構陷類似的圈套給自己。
問題在於,這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為何要“幫助”他?但見那蒙麵之人被人控住,一把扯下頭巾,露出一副完全陌生的臉孔來,葉默疑竇滿滿的心,越發遲疑了。
“是清禹宗的人,我認得他!”人群裡傳出一聲驚呼。
清禹宗?葉默咀嚼著這幾個字,目光鎖定了那鮮生的麵孔,這名築基修士,他半點印象皆無。不過,圍攏之人顯然沒有給他質詢對方的機會,兩名金丹六名築基一同出手,葉默也沒做無畏的反抗,一路被裹挾到大獄之中,身上被捆縛數重鎖鏈,貼滿封靈符,丟在了陰冷無光的牢房之中。
“你是誰?”牢房的另一角,那名清禹宗的修士同樣受製,身上的禁製隻多不少。
“我當然是你的同黨,一同劫走天音寺修士的同黨。”
“就憑你我?”葉默哼了一句,兩名金丹和一名築基高段修士,被兩名築基聯合劫走,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們隻是來往溝通之人,動手者另有高手,自我介紹下,在下徐懷庚,是清禹宗庶務長老徐懷戊的弟弟。聽我的,你要是想活命,就要坦白自己的身份。”
“我一介散修,有什麼好坦白的?”葉默自然不會出賣組織,在表麵上,他隻是一家金城派商鋪的東家。
“我說過了,要活命就得聽我的。記住,從現在起,不論誰問起你的身份,你都要說你是蘇黎清的手下,平素隻聽蘇黎清一人的命令。而且,不是你來舉報,而是被人覺察而被捕。你懂我的話了麼?”
“不懂。”葉默登時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再去看他身上的封靈符,果然貼的隨意,不似自己這般整整齊齊,毫無脫身的可能。
那築基修士徐懷庚卻隻是嘿然一笑,翻滾著騰挪過來,“兄弟,識相點,隻要配合,我保你個全須全尾,聽說你之前舉報了金城派暗害南山院的首席元縝,想來你和他也有些宿怨,何不借此機會,一舒心中怨氣呢?”
“那你是為何參與呢?”葉默反問道。
“生活不易,當然是為了靈石。”徐懷庚露出一副“你懂”的笑容,“放心,說服你的那十枚三階,我可以分你一半,如果你信不過我,我可以現在就立下誓言,並和你結為異性兄弟,如何?”
和你這樣下三濫的人結為兄弟?葉默心中未免湧出千種嫌棄,但眼前之人,似乎知道的比自己多,便佯裝心動道:
“徐兄,那你我何時才能脫困?”
“至少要等半個月。七日後,思辨大會結束之時,就會決出新的護法,便是興師問罪之時。怎麼,看你江湖經驗不多,不會以為馬上就有場驚心動魄的宗門大戰吧?”
“還請徐兄指教。”
“依我看,天音寺也折騰不起。”徐懷庚湊過來低聲說道,“不然怎麼會收買為兄我這樣的人?咱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清楚的很的。”
“那就這樣忍了?”
“當然不可能,不過最終會怎麼樣收場,便不是為兄我能懂的了。”徐懷庚進入狀態很快,右腳從那虛鎖的黑鐵腳鐐中脫出,翹起腿,怡然自得道,“聽我的沒錯,咱們隻需咬死供詞,安心等待便可。”
不會引發兩宗之戰,那天音寺苦心孤詣的設下此局,又做何解呢?聽了徐懷庚的分析,葉默心中反而多了無數謎團,不過這事情具體的發展走向和自己無關,如今身陷囹圄,作為重要的“證人”,定是難以逃脫,便隻能安然呆在此處了。想來會長交代的任務,一眾手下自然會去完成,自己隻需小心謹慎,不要暴露真實的身份便是了。
…………
黃龍派南部邊境,下江鎮。
劉泗疆坐在南下的角馬車上,心中甚是憧憬,在這個特殊的時節,他本是不願意外出的,但十枚三階的生意,以及對方的誠意邀請,使得他不得不離開雙龍城,一路南行,與對方的負責人洽談生意的細節。
更重要的是,這樁生意關聯到部分違禁物品,雖然並不違反修真界的規定,但
卻是黃龍門一向控製外銷的品類。
不過是想多賣些靈石罷了,劉泗疆心中未免不平,不外乎隻有掌門的親信,才能得到外賣的配額,要知道,這幾種物資想要在宗內收購,其實並不難。為此,他之所以決定儘快與對方溝通,也是本著掌門剛剛回歸又前往清禹宗參與盟會的短暫空當,避免此事被上層偵知,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寄人籬下,就是有此不便,想當年父親劉奎一還在時,這種生意他做過不止一次,又有誰人敢攔我?
不過,本著安全第一的原則,他帶上了一名玄級家將,還邀請了一名玄級中段的幫手,一路護送自己南下,自從淺山宗的事情敗露之後,他心中便戰戰兢兢,生怕江楓找自己複仇。不過他思來想去,隻是死了一名沒有名分的侍妾,應該不至於,況且自己在黃龍派任職,有掌門左子蟬在,江楓應該沒那個膽,越境襲殺自己。
下江鎮遙遙在望。
這個時候,身側一直眯眼的玄級家將楊浦之卻霍然睜開了眼,低聲道了一聲“戒備”,便獨自飛掠出了馬車。
誰人竟有如此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