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又是什麼?”
宋紫熏正要將手探入袖中,卻被楊慶澤上前一步製止了,“宋道友,我想如果真的有人敢偷襲你,定是一件大事,不如我們換個隱秘的地方,將此事從頭到尾梳理一番,也好確定其中到底有什麼內情,比如是不是有內奸,包括我宗和貴宗?”他暗自瞥了一眼坐在那裡不動如山的公孫沐顏,但這特殊的表情,卻隻有宋紫熏能看見。
“也好。”宋紫熏雖然心中仍有疑問,但楊慶澤的提議也合理,自己陣前被虜,誠然算件丟臉的事情,她也不想讓公孫沐顏知道細節。
兩人於是換了軍帳,公孫沐顏也不計較,自顧自的在那算賬,他眼下更關心的,乃是如何分配己方所得物資,用於撫恤傷者。這種需要縝密考量的事情,他更感興趣,另者,他其實是知道宗內高層,想要讓宋紫薰和楊慶澤交好的事情的。
狗男女,前夫還沒涼呢……平素就喜歡指指點點,真正到了生死搏殺之際,反而沒了影蹤,還說出什麼自己被偷襲的蹩腳借口,真是荒謬至極。
另一邊,宋紫熏直接將“天外綺羅”扔了出來。
“怎麼解釋?我被偷襲,被人捉了去,用的就是這件法寶,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你師父公孫鍇的東西吧?”
“哦?”楊慶澤想要將東西攝入手中,卻被宋紫熏收了回去。
“是也不是?”
“我總得看看吧,天下之大,類似的法器不說太多,但也不少。”
宋紫熏隻好將東西扔了過去,楊慶澤接入手中,把玩片刻,便收入袖中,“的確是我師父的東西。”
“說明了什麼?”宋紫熏既然已經得到確認,便登時意識到,內奸定然是天音寺的修士。
“宋道友,你在說什麼?”
“自然我被偷襲,捉去敵營的事情,怎麼,你要耍賴不成?這法寶既然是你師父的東西,說明定是貴宗修士,參與了此事。”
“法寶在哪?”
“你——!”宋紫熏登時氣壞了,這楊慶澤怎麼會如此無賴,她忽然意識到,楊慶澤之所以要找個私密的地方,溝通此事的原因了,如今東西被他拿了,真正是死無對證。
“宋道友還是想彆的辦法,解釋下逃離戰場的原因吧,不過我相信你師父素來仁厚,不會怪罪你。至於汙我天音寺修士清白的事情,沒有證據是不行的。”
“哼,沒有證據,我也依然能說服宗內退兵!”
“宋道友切莫因一己之私,壞了兩宗之誼。”楊慶澤笑了笑,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了,將宋紫熏送入敵手的,必然是見性,且此事定然事先得到了師父公冶鍇的認可,而他,也一早及時窺破了宋紫熏的想法,將最重要的物證拿了回來。
雖然沒了物證,但宋紫熏的話他的確相信,這個女人有這個能量,隻不過需要返回宗門,才能請來旨意,這一來一回,至多三兩日便有結果,而趁著兩宗友誼還未破裂的機會,他必須第一時間去請示師父,如何料理西線的種種,現在看來,這個破裂的日子,比自己想象的來的更早一些,這也同時說明,金城盟對於這場暗地進行的合作,已經失去了耐性。
看起來,天羅門是喂不飽他們的,或者說,天羅門也不想搏命,聽聞東線的進展一直不大,兩宗損失甚微,天羅門掌門劉師周更是堅守不出,隻等西線戰果。楊慶澤思量了片刻,意識到此戰的最終結局,似乎不是自己一人能影響的,各方都在觀望,都在儘量避免損失,希望從亂局之中攫取更多的利益。
這是個難以達成妥協,令各方共贏的局麵。
師父和同光希望金光閣、天羅門和金城盟,都在這場搏殺中受損,借以讓他們的統一大業更進一步,而這期望中的三家,卻沒有一家有下場搏命的打算。
現在看來,宋紫熏的回歸,是金城盟已經放棄了與天音寺的隱秘合作,或者說,他們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有合作的打算,一如自家打算的模樣?
這麼想來,被丟在西線防守的樂林門和淺山宗,應是被拋出來可被犧牲的棋子,前者已經在自己的努力下被消滅大半,後者雖然主力尚在,但也不足為慮,隻不過,即便消滅他們,對於與天音寺毗鄰的清禹宗而言,也沒有太大的損失。
這萬禹亭,的確是下了一手好棋。
楊慶澤心中暗自佩服的同時,也未有半點慚愧不如之意,想必到了那個境界,我應該比他強得多,他這樣想著,便快速出了軍帳,準備離開此間,宋紫熏也許會讓公孫沐顏徘徊不前,但退走可能還需要金光閣高層的旨意,在這個時間點,他真的希望淺山宗能撲上來,與這支金光閣的隊伍交戰,那便遂了師父的意了。
能更多的削弱金光閣的實力,也是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惜那淺山宗的掌門江楓應該不傻,不會做這以卵擊石的舉動。他心中輕笑一聲,身側氣浪排空,一路向南飛去。
…………
“師兄,你坑我好苦!”
一見到大師兄趙吉元,江楓馬上開始訴苦,事到如今,江楓毫不懷疑,所謂天音寺的合作,根本就是笑談,尤其是趙吉元帶來了冷聽濤身死的消息,更讓他篤信了這一點。
“你應該知道,事情不可能都按照計劃去執行。冷聽濤的死隻是一個意外。而且,這件事與你而言,不正是一件好事麼?”
好事?
的確是好事,至少戰後應該有一片盟內領土可以分了,冷聽濤子嗣不多,而且修為很差,兄弟之中,也沒有地級修士,更重要的是,樂林門其實是沒有冊封文書的,故此也不存在繼承宗門的問題。
隻不過淺山宗又能分到多少?至少現在江楓心裡是沒數的。他更在意的是,因為部分相信了天音寺的合作誠意,以為他們會牽扯金光閣主力駐足不前,進而導致了小拔都山的悲劇發生,修士折損不少,並且,這個折損,並沒有帶來任何實實在在的收益。
“力宗的使者來過了?”
“來過了。”趙吉元提及此處,江楓也是一愣,不過他隨即想起來,力宗的供奉不就是李真龍麼,而李真龍和自己的便宜師父許福寧,其實是一回事。
“感覺委屈麼?”
“說不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從。”
“沒什麼委屈的,你應該知道,整件事,也不是你一人在居中溝通。如果不是有人牽扯了天音寺的一部分精力,你以為你能剩下多少?故此,犧牲不大的情況下,能順便拿到兩座城池,也算不錯了。”
“不懂。”趙吉元不著邊際的話,讓江楓陡然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