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家族地盤不大,但在西南三宗之中地位超然,蓋因天元北陸通往鯨海群島的最大貿易港口鶴山港,就坐落在其西南沿岸。
因為二師兄宇文浩齊出麵的緣故,南宮家族族長,也是掌門南宮玉,以及南宮家老祖南宮向晚,合並鎮守此間的偽天級修士袁輝越、元嬰修士胡福荃,都過來陪同會見,雖然後兩者乃是通衢院委派,負責維持此間的秩序和安全,但宇文浩齊身為玄濟院院長,在九老頭治下的五大院之中地位超然,故此,這個麵子,兩人不能不給。
從雙方的迎來送往來看,江楓看得出來,偽天級修士袁輝越和二師兄的關係還算熟絡,甚至可能還有些私交,而那名元嬰修士胡福荃則關係冷淡了許多,言談間流於形式,至於南宮家族的兩位當家人,則誰也不敢惹,偶爾冷場時還要堆出笑臉,左右逢迎尋些話題,這讓江楓不由得感慨小宗小派,想要有些話語權也著實不易,雖然看似掌控海港之利,實則能從其中得到的利益並不多,說白了,無外乎守在鍋邊,喝碗肉湯罷了。
個人修為當然是首要的決定因素,南宮家的兩位當家人,就是那位年紀不小的老祖也剛剛入了金丹中段,另者,在來時江楓也曾經向二師兄求教過,南宮家的修士,並不比淺山宗多,築基修士更是隻有十名而已。
想來這通衢大港,被大宗大派壟斷,也不是九老頭希望看到的,說不定暗地裡還要想辦法打壓,以便更好的控製。江楓很快便悟出了這個道理,再想想力宗新近籌劃建設的巨闕港,雖然在宗內頗受重視,但想在各陸之間的往來貿易中分一杯羹,想來也是極難,需尋得某個契機,方可突破牢籠。
淺山宗與南宮家族並不是毫無交往,早在三代掌門林百呈在位末期,兩宗就互設了彆院,之後隨著淺山宗的衰落,彆院的駐守也從修士變成了凡俗,待到九代掌門任我道在位時,還曾經委派過數名修士,到南宮家族學習煉器一道,如今的煉器監管事水雲旗,就曾經在南宮家族學習多年,還“騙”了個人族師姐回來。南宮利死時,江楓也委派專人前來吊唁,不過,兩宗高層的互訪,自從六代以來,便已經斷絕了。
江楓原沒有準備禮物,他本想低調的前往鶴山港登船,但途中卻遇到了二師兄,故此,才有了今日的會見,心中思忖要不要奉上一件禮物,以修舊好,二師兄卻早有準備,代自己奉上了一件三階上品的法器。
法器並不貴重,“玲瓏寶光”透射出來的光芒並不明亮,但經由二師兄的手送出,則顯得貴重了許多。
“此物原本是貴宗林掌門送予我宗,如今物歸原主,貴宗如今身為金城盟一員,以後我們還要多多來往才是。”南宮向晚也沒讓江楓空手而歸,而是奉上了一件過去的舊禮,這是一件純黑的殘缺鐵劵,初看像是枚法寶碎片,但入手卻無半點靈氣蘊藏其間,反倒是很快感受到了手臂上黑蛇之靈的異動。
原來與黑蛇之靈有關,江楓隱去麵上的驚訝,暗道對方或許研究了數代,但什麼都沒有窺破,如今恰好有了這個機會,便當作禮物送了回來。
“二師兄,為何要替我送禮?”
待到會談結束,到了休息的驛館,江楓才擇空問宇文浩齊。
“寶船歸來時,仍在鶴山港登岸,到時候我離去,你還需要人家通力照拂。和他們幾人會麵,也是為了昭告此間隱遁的強者,不要對你生出覬覦之心,你可懂我的意思?”
“多謝師兄關照。”
江楓登時便懂了,也瞬間理解了那兩名鎮守修士臉上隱憂代表的深意,雖然沒有感知到任何一位元嬰同階修士隱遁在鶴山港附近,但想來自己鯨海群島之行,必然有眾多強者覬覦那可能被引出的天道“天煞孤星”,說不定他們早就在這潛龍灣周圍布下暗筆了。
“但也隻能威懾,我的身份特彆,不能親自出手,想必你自己也有所籌備,到時候還要相機行事。”
“是!”
心中那點溫暖旋即被這句告誡再次撲滅,二師兄說的沒錯,能到元嬰或者偽天之境,誰還沒有幾分膽氣,機會合適,說不定不會忌憚自己背後的許福寧,更有甚者,說不定就因為“便宜師父”許福寧的緣故,對自己出手也說不定。平日裡或許震懾有用,但當此混亂之時……江楓不敢深想。
必要的籌備,他已經儘數帶在身上。蔡求真打造的四階下品法器【虛無偵寶金梭】,在赤霞門掌門曾寶賢幫助下,從天理門修士徐希道處租借的四階成熟體靈獸“金殼玉霓龍蜥”,得自力宗白世鐸的三枚三階非製式符籙“火雲避厄符”,加上之前得自尹都的“清風無影”,以及得自楚弈鳴的“焰鋒炫光枝”,江楓手中的保命和欺詐手段,已經達到了有史以來最多的程度,如果這都不能逃脫的話……那便是命運使然了。
好在暫時一切順利,並沒有發現什麼疑似不詳的征兆。
…………
亂石海西,人跡罕至的海麵之上。
忽然刮來一陣熾熱的風,水麵上頓時白霧繚繞,幾隻原本在附近嘶鳴覓食的雜色海鳥登時落荒而逃,這個時候,在那熱風卷曳過去的所在,浪花翻騰,忽然現出一道人影,正是魯東來。
“稀客。”
隔空裡一個聲音響起,在魯東來的正對麵,陡然多了一道虛影,雖然麵目模糊,但魯東來還是輕易辨認出此人正是他過來拜訪的對象,平素置身事外,不願意加入“九老頭”的天級修士呂之勉。
“有人讓我帶話給你。”
“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但也能猜到一二。首席也應該提前知道了吧,他怎麼看這件事?”呂之勉似乎對魯東來行將說出的內容並不關心。
“首席認為對方所言非虛,有關北荒的行動,還是要萬分小心為上,不到必要的時候,能放棄最好。”
“我知道了。”呂之勉淡然說道,“不同的路,自然危險程度不同,但觸手可及的,便隻是這條。首席要參與麼?”
“首席並沒有這個意思,除非事有不濟。”
“事有不濟?”呂之勉嗬然一笑,“好吧,我懂了。”歸屬於他的那道虛影旋即抬頭看了看魯東來,“倒是你的命數之中,似有不祥征兆縈繞,諸事要小心了。”
“你可願相助?”
“牽扯太多。”
“好吧,我懂了。”魯東來也不勉強,他眼下並無太好的東西可以用來交換,故此也不寄望對方能夠出手相助,何況,兩人平素的牽扯本就不多,所謂交淺言深,並不妥當。甚至出手之時,是敵是友,還為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