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非黑即白的空間裂隙中,驟然插入了一團紛亂的枝杈,那枝杈野蠻的伸張著,不斷被空間裂隙暴躁的邊緣消融,但卻因此保證了空間裂隙的入口完整,不被關閉。
那詭異的火紅發絲再度發力,江楓有心抵抗,但一陣劇烈難當的疼痛從周身各處衝湧而來,他不禁連吐兩口血沫,身體恢複了自由的同時,也不受控製的向來時入口飛去。
啪嗒!
江楓隻覺得自己像一團爛泥般被擲到了地上,再去看時,卻發現這裡仍是萬靈邪君的洞府,永生祭台的光芒已經黯淡消散,應是方才被關閉所致,在不遠處的地方,火紅的發絲仍在湧動,正是婕雲夫人的秀發衍變而成,而另一側,葵集君和龍俊並肩而立,前者手中,尚有一根焦黑的枝杈狀法器,看上去已成殘品,在他們身後,氣息平穩的昆太鬥站了起來,立在龍俊身後,虎視眈眈的盯著婕雲夫人。
以及獵物。
好在我這個獵物收回了古寶,感受到體內的悸動,江楓這才意識到方才兩方都沒有成功,而在自己即將逃出升天之際,雙方臨時合作,關閉了永生祭台,打斷了自己的傳送,將自己生生從空間裂隙中拉了回來。
雙方為了自己的身家,真是亦敵亦友啊。
心中苦笑一聲,連咳出幾團粘稠的血肉,如今,未能逃脫的自己又在砧板上了,隻是不知道這兩方,到底會如何處置自己。再去感知袖中符寶“清風無影”,被倉促野蠻打斷,如今正灼如火炭,短時間內,似乎無法再激活了。
不過既然雙方看上去都不想放棄,江楓乾脆大搖大擺的磕了幾枚丹藥,趁著短暫的靈氣回流,祭出“覺生血袍”,開始治療傷勢,雖然慢了些,但聊勝於無。
更重要的是,沒有“覺生血袍”壓製,他的身體很快就會因龍俊和昆太鬥注入的血脈產生不可控的異變,輕撫肩頭不斷蠕動,試圖再度穿體而出的骨刺,他不知道這樣的平衡能維係多久,畢竟如今已經沒了“永生祭台”的壓製。
我或許會變成一團色彩斑斕的怪物,他心中暗想道。
“我不急。”
婕雲夫人藍眸清澈,微微一笑,就地打坐修整,但見數隻米粒大小的金色甲蟲落在她的掌中,消融無形,她麵色微變,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江楓,我可以放棄古寶,許福寧應該給了你些寶貝吧,你我合力斬殺這三人,這間洞府歸我,我放你離開,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嗬,許福寧,我的那個便宜掛名師父麼?
他還真的沒給我什麼寶物,隻有二師兄宇文浩齊跟來了,可惜也什麼都沒給,江楓心中苦笑一聲,他不怕龍俊探得自己心思,畢竟對方隻能做乾擾,還不能解讀。
“時機未到。”江楓隻能故弄玄虛,“如果婕雲夫人你誠心合作的話,不如贈我幾粒能壓製異血的丹藥。”
“我有藥,你敢吃麼?”婕雲夫人手中旋即多了一枚漆黑的丹藥,上麵丹紋密布如花,卻在一息之間變成一隻蠕動的黑蟲,又一息,形態卻又回轉。
嗬,這樣子的丹藥,我還真不敢吃。
江楓心中倒吸一口寒氣,引發臟腑內陣陣劇痛,他自認從來不怕慫,更不怕被因此被嘲笑,雖然現在他已經被強行提升了兩重修為,到了地級五重境界,算是踏入了地級中段,但還是場中修為最弱者,即便單獨對上昆太鬥,他也沒有足夠的自信能夠完美勝之。
“膽小鬼!和許福寧的幾個弟子還真是一個坯子印出來的呢!”婕雲夫人也不計較,收了手中丹藥,“怎麼樣,要合作麼,他們三人可是不會放過你的。”
說的沒錯,不過我也不信你。
江楓心中直截了當的回複道,要知道,眼前這危險的女人,可是從潛龍灣就一直盯著自己不放的,要說就這麼輕言放棄,他是萬萬不信的,說不定打著過河拆橋的心思,先得這洞府和三人的私藏,再動手取寶也為未可知。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不動心,即便立下靈魂誓言,恐怕也做不得數。
得了古寶和天道,便有機會勘破到天級,到了那時,又有什麼道心上的擔憂呢?試問首席李真龍和便宜師父許福寧,不也就是天級麼?當年,朱謙牧被圍殺,那幾人之前就沒有道心上的牽扯麼,還不是為了利益,撕破臉皮赤膊上陣了麼?
呸!
“我考慮一下。”
江楓也不敢貿然拒絕婕雲夫人,那樣他便毫無退路,一旦雙方商量出合適的妥協方案,自己還是第一個被切碎吞掉的那位。好在現在雙方毫無信任,倒是可以利用,至少他得以喘息片刻。
也不知道此番便宜師父是否會出現,說起來,二師兄如果願意出手,應該也是可以的,隻是,他應該不知道我來了此間。
…………
天煞孤星的氣息不見了。
海麵之上,宇文浩齊逆風而立,感受著那場已經挪移到數百裡外的激戰,他知道師父語焉不詳的那場戰鬥正在繼續,那不是自己可以參與的。
問題是,師弟的氣息也同樣不見了。說起來,對於這位師弟的安危,他心中還是焦慮的,並且也得空向許福寧問過,雖然資質堪憂,實力不濟,但他相信身懷古寶便是大氣運,倘若有招一日一飛衝天,對於師父這一方,可謂是強大的助力。
“這種事,你無需擔憂。”耳畔回蕩起師父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也對,雖然已經位列偽天,但因為擔任著玄濟院的院長,對於天級修士間的明爭暗鬥,他也隻能作壁上觀,並不能親自下場搏殺。況且到了師父那等境界,位居九老,的確不會輕易動手,朱謙牧是個例外,因為他拒絕與九老為伍,扯斷那些明麵上的俗世牽掛,便隻能被眾人拋棄。
亦敵亦友。
或許到了那個境界和地位,相互之間,便隻有這句話了吧,他心中登時湧出了這句似是而非的標準。
“我找袁益都占卜過了,無性命之憂。”
宇文浩齊隨即想起了師父的另外一句交代,按他理解,這句話還有一層意思,便是師父許福寧不會出手,而且自己也無需出手。
但古寶永恒之塔不能旁落他家。
這是他的底線,而如今,這個底線已經無跡可尋了。
師弟,此番便隻能看你的造化了。宇文浩齊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去那更遠處的亂流中一探,畢竟天級境界的爭鬥,可不是每天都有的。:,,.